只手。
手上拿着一把刀,不大,但锋利。
他一手拽着绳,一手拿着刀,反手就是一切,g脆利落的切断了祁之晨的那根绳子,断口无b光滑,一点碎屑都没有。也足见他的决心之盛,出手的那一秒钟,根本没有犹豫。
“诺苏——!!!”
祁之晨的半声惊痛、震惊的咆哮卡在喉咙里,他几乎是瞬间挟着风声往下坠,尾音还在我耳边一擦而过。我又惊又怒,根本说不出话,就听到黑暗中巨大的风声呼啸,数秒之后,一声震响从崖底传来,一切归于寂静。
只有祁之晨的咆哮还在空旷的矿洞里回荡。
那是他此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声音。
在我战栗和颤抖里,诺苏的手却那么平稳,毫不犹豫的把我拉了上去,抱在怀里就往外拖。
我头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前行,根本来不及反应,满脑子都是“祁之晨si了”“诺苏的药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冷的泪水就流了满脸。
可是诺苏的手那么温暖,拉着我在曲折复杂的矿道里飞速穿梭,我凭着本能跟他前行,脑子里还全是浆糊。
我的诺苏,我的诺苏,他怎么能那么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的药!
诺苏啊!!!
我的手表响了起来,滴滴滴,四十分钟最后的倒计时,每一声滴仿佛都透露着不详。诺苏的脚步越来越快,他的手心也开始渗出冷汗,我宛如行尸走r0u,被他拖着奔跑,完全忘记了这倒计时意味着什么。
我的诺苏!
亮光突兀的在前方出现,诺苏重重的x1了一口气,拉着我几乎开始飞奔。心跳如雷鸣鼓动,诺苏的手掌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温度,我和他宛如连t婴,被si亡的y影毫不留情的追赶,在世界末日一般的倒计时里狂奔向前,在身后追逐的滴滴声中上气不接下气。
亮光近在眼前。
“阿醒,跳!”
我从不质疑诺苏,这一年来,听从他的每个指令仿佛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抱紧他,两个人猛然向那团亮光扑去,然后相拥着往下滚落。
豁然开朗,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两个人抱作一团,呼啦啦沿着什么坡道一路下滚。石子、断枝不断地在我们身上戳过,鲜血很快流了出来,几乎渗透衣裳。
就在我们滚出来的那一瞬间,矿山里响起沉闷的巨响,那是毒气装置启动了。
七条矿洞的洞口会被飞速炸塌,致命的毒气四溢在矿山,杀尽里面的每一个生物。然后在一个月之后,才会被逐渐分解成无害的气t,慢慢淡化。
这是我为自己写的结局。
无数尖利的枝条扎进了我和诺苏的身t,我听到他喉咙里传来闷哼,我浑身上下也剧痛无b,可是我们只剩下拼命抓住对方的本能,牢牢地抓住,不要再分开!
不知道滚了多久,我们两个被一截伸出来的山石拦住,身t重重的撞了上去,撞得脑浆都快从嘴里迸出来,背上更是痛得几乎麻木。我仰面朝天,诺苏压在我身上,我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倒映出他虚弱的脸。
“阿醒我要带你回去”他喃喃着,眼眶通红,几乎落下泪来,脸上都是他接连撞击之中吐出的鲜血:“回、回家——阿醒”
山谷幽幽,天边白云苍苍,高大的汗腾格里峰只留下一线剪影,绵延的雪山覆盖着日光熔铸的金顶,倒映在我的眼睛里,几乎要灼痛得我落下泪水。
诺苏我的ai人,我多么想带你回去我曾呕心沥血,只为保全你的尊严。现在,如果能把你带回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痛、好痛
身下鲜血汩汩,从我身上的每个创口流出,很快就渗透了堆积的枝叶和沙土。我几乎能闻到生机逝去的味道,感觉到自己逐渐冰凉的肢t。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被祁之晨打得鼻青脸肿,又被撞得头晕眼花,可是,诺苏的笑容那么温和,他不会嫌弃我,诺苏永远都不会嫌弃我。
我的眼睛sh润了,泪水争前恐后的涌出。
他在自己的x命和我之间,放弃了他自己。
他亲手割断了祁之晨的绳子,为了保全我。
我的诺苏,诺苏啊!!!
“我和阿醒,si在一起。”他又咳了两声,勉力举起手,来擦我的眼泪,指尖那么温暖。我无声的哭着,泪水汹涌,他轻轻的贴在我脸上,仿佛是哄孩子一样哄我:“么偌不哭我们一起”
也好,也好。
我爸已经跟着楚白秋回去了,顾北知也被放在外面,他的人开着定位就能找到他。
我不欠他们什么,我谁也不欠了,我只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和心ai的人,安静地si在宏伟壮丽的雪山下。
我笑了一下。
诺苏,木古惹古·诺苏。
我还记得在中巴上见到的那双眼睛,森林般寂静,湖水般安宁,眼尾迤逦、线条柔软,垂眼看人的时候,有种近乎圣洁的悲悯。
我的ai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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