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秋低头一看,黑色垃圾袋里的白花更加扎眼,他还没说什么,叶青文狠狠地把垃圾袋一系,连同那束花,一并扔到了外面。叶青文失态的模样稍纵即逝,他再度回来,又是那副乐呵模样:“你别想太多啊,我这人封建迷信而已,哎,你给我说说,他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沈长秋一五一十答。可封建迷信吗?这是人情世故吧。看望病人送花,本就是期盼和祝福,百合和白色康乃馨如此素净的搭配已经非常罕见了,医院附近的花店,又怎么会出现夹带白菊这种人人喊打的纰漏。那如果不是包错了呢?沈长秋很想知道,市公安局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曾警官。他想联系严宁,可叶青文一直说他的si卡跟手机一起转世了,营业厅要本人亲自去补办才行,可又说,外面风大,对肺不好。他明明好了很多,却还一直住院。这段时间,要不就是联系不到严宁,要么就是她联系叶青文转告。沈长秋莫名觉得有种被软禁在这里的错觉。但现在,假如花真的有问题,那个叫曾警官的是不是也有问题,他到底想做什么?沈长秋回想中午曾警官的一言一行,他的气质和行头都不算十分正派,说话甚至有些装模作样的端腔作势,还有他临走时拍的那张照片。还特地将白菊拨出来。往最坏处想,如果是针对沈长秋自己,送花或许是一种警告,但那张手捧白菊的照片又会给谁看?是要……威胁她什么吗?用自己的命威胁吗?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走廊里的光线从门缝破进黑暗,这道狭长的光,像是把漆黑的地面渐渐掀起一层皮。沈长秋头皮发麻,脊背滋生寒意,心跳仿佛在捶打未愈合的肋骨。门口脚步声一响,他猛地撑起身坐直,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床头的水果刀。“快,快起来,收拾东西跟我走。”是叶青文。他看也没看沈长秋,借着微弱的光线,率先收拾起折叠床上的衣物。“愣着干什么,快点啊。”叶青文背身说。沈长秋吞了吞口水,右手缓缓放开从床头柜拿的水果刀,顶着满头的汗下床。“收拾东西做什么?”他哑着嗓子问,“回家吗?”“回家?不回家,跟我走就是了。”叶青文两三下将自己几件衣服装进手提袋。“那我们去哪啊?”沈长秋又问,恍惚看向四周,视线扫视到南边的窗户。
收拾东西,他却连灯都不开。沈长秋刚抬脚要去按开关,叶青文侧头一声低呵:“别开灯。”叶青文快步走去窗边瞟了两眼,拉上窗帘,转身又去帮沈长秋收拾起复习的书本,一股脑地往沈长秋书包里塞。“为什么?”沈长秋见叶青文这番举动,不好的预感占据心头。他快步抓住叶青文的肩膀,不安问:“为什么不能开灯?不回家我们去哪啊?”叶青文依旧没有回答,将沈长秋的电脑也装进包,去床尾收拾起的衣服。沈长秋跟在他身后踱步,像个慌张的无头苍蝇,“叶律师,你说话啊!”叶青文嘴闭得紧,挑出一件衣服,贴在眼前看了看,随手扔给沈长秋:“快穿上。”是件厚外套。“叶律师!”沈长秋受不了了,一把将外套挥在床上,又将叶青文手里的裤子抢回来,“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黑夜里,沈长秋的眼睛看不出来发红,但眼眸上反光的亮点,快要从眼睑上滴下来了。“她……”沈长秋颤颤巍巍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叶青文转头看他,对视间病房寂静了一秒。“嗨呀。”叶青文噗嗤笑了一声,挥挥手说:“她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看来以后你要多锻炼锻炼,这么大人了,心理素质不太行啊。”“那我们到底要去哪?!”沈长秋处在气恼的边缘,丝毫没觉得叶青文是在开玩笑。“真是呆。”叶青文笑着叹了口气,将沈长秋手里的裤子拽回来塞进包里,又捡起床上的外套。借着光线,他不急不徐翻到正面,两手一抖一挥,外套盖在沈长秋的肩上。“转院。”叶青文单边眨了下眼,抬起沈长秋的右胳膊穿进袖子,扬着眉说:“刚好,你也可以见她了,自己穿吧啊。”叶青文放开沈长秋又去收拾零碎,外套一滑,从沈长秋左肩落了下去。“转院?那她真的没事吗?”沈长秋穿着半个袖子激动问,跟着叶青文来回折返,“那我们为什么要转院啊?现在都凌晨了呀?”“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来来。”叶青文摇头啧一声,抬手指示沈长秋耳朵靠近。沈长秋小心俯身。叶青文护住嘴,用极低的声音说:“这啊,医生不行,治了这么久你也不见好,小富婆给你联系了更好的医院。”“我没好吗?”沈长秋后倾身,讶异无比。不会呀,他脑袋明明已经没有原来疼,咳嗽也不常见了,怎么就没好呢?“没啊!”叶青文说。“那……那为什么现在走,还不让我开灯?”沈长秋立刻抓住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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