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靠在房间船舷边的木墙上,安静等待一旁深蓝的窗口变色升起朝阳。严宁靠在他怀里,双膝搭在腿上睡得很安稳。林可英缩在对面,像是在做梦,不时低低喊娘。昨日林可英预料到会把他留在云港,天还没亮就偷偷爬上这艘船,躺在装米的麻袋上等他们。下午看看海,聊聊天,讲讲故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夜晚,他们观望寂静繁茂的银河,就这么睡着了。一夜风平浪静。长秋垂下的目光从怀里抬至窗外,远方的天空透着蓝紫色,海面和天空分离覆上浅浅的灰。船舱内部传来一些交谈声,他轻轻捂住严宁的耳朵。声音钻进林可英的脑袋,他先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师父……你就这么睡了一晚?”林可英见严宁在他怀里没醒,声音极小。长秋笑着点点头,他喜欢看她在怀里的模样,而且货船的房间很简陋,身下所谓的床只垫了薄薄的草席,她睡在身上也能舒服一些。“师父。”林可英看向窗外,“要日出了。”长秋看去,天边的紫色烧了起来,紫红的火焰逐渐蔓延出这一方窗口。他轻轻抚摸严宁的后背,生怕拍得太重将她从好梦里惊醒,“阿宁……醒醒,要日出了。”“嗯……”严宁呢喃一声,环上他的后颈,“长秋……”她眼睛还没睁开,先在他颈侧蹭动额头,亲了亲他的喉结,“长秋……你好香……很好闻。”严宁的唇顺着脖颈还在上移。“呃……”林可英脸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赶紧看向窗外,师叔怎么看都没有以往冷酷无比的男人味了。长秋温柔地笑了一声:“阿宁,有人呢。”“嗯?”严宁还没找到长秋的唇,瞬间清醒,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到一边。长秋抬手给她整理头发,发丝却从手心滑走。“我们去甲板上看吧!”严宁回头,眼眸里是浅紫色的天空倒影。旭日东升,太阳从海平面冒出火红的轮廓,霎时天空像蒙了一层绯红的纱。远方海水波动,似乎是它们合力将这轮红日推了出来。长秋牵住严宁的手,林可英也靠了过来。海面金光闪耀,清冷的风从远处刮来,带上浓郁的晓色,给这静静伫立在甲板的三人染上了金光。他们一起迎接这世界上最早的一缕阳光。很快,太阳推离海平面,远方出现一坐小岛,船夫们都涌上甲板,开始卸货前的准备。
林可英见状跑下船舱收拾起他们的行囊,又背着行囊噔噔噔出现在甲板上。“师父,师叔,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没一会,船靠在没什么人的码头,说是码头,其实只用简单的木头搭出一个平台,海水冲刷,腐朽的木头上早已挂满了海藻。一旁的裸露的礁石被海水冲击出晶莹的浪花,随着咸腥的海风散到严宁的脸颊上。冷水扑面,她更加清醒了,跟着零散的百姓下了船。码头在东极岛的南边,严宁一行三人离开码头,沿着乡间小路再次向东边行进。杨半琴说,阿柔住在岛的最东边。岛不算小,气温舒适宜人,零星的村落点缀在山林绿野之间,不时经过一些朴素的居民。他们三人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里往日的节奏,纷纷停下脚好奇打量。“蝴蝶。”长秋指着前方一只飞舞的白蝴蝶喊道。那蝴蝶翅膀如丝绸般流动着光泽,扇动起来和长秋此时飞舞的宽大袖袍一般。他追了上去,回头笑道:“我们跟着它,阿宁!”严宁跟上长秋,林可英跑在后面,一只蝴蝶三个人,心情也如飞起来一般。他们穿过原野,穿过稻田,穿过小溪,拨开一人高的矮树丛,停下了步伐。林可英从严宁身后探出头,不禁惊叹:“这里好美啊!”是花海。漫山遍野的一大片花海,五颜六色,浓淡不一,微风吹拂,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与之相应的是飞在花丛中毫不逊色的各色蝴蝶。方才那只白蝴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长秋伫立在花海之上。看来,它带他们找到了。花海的尽头立着几间靠海的房屋,有一间木屋爬满了开花的藤蔓,蝴蝶正是从门前的院子飞出来的。一名女子的背影就坐在院子中,一身雅致的粉衣,发饰莹光流彩。她正在采摘花朵,盈盈纤手一片片揪下花瓣,放在一旁的竹筐中。只看这身姿,就觉得她十分温柔。“非常抱歉,请问……”严宁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紧张之下竟然卡住。女子闻言转过身,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姣好。眉眼间莹光点点,就像蝴蝶翅膀上的磷粉。“看来你们之中有一位很有缘。”她扬起笑容,“舟车劳顿,可有什么事?”她右手手背上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正是他们追赶的那只,手轻轻一抬,它飞向长秋,落在了长秋伸出的指尖上。这具有灵性的蝴蝶,果然是她养的。“请问……你是阿柔吗?”严宁拿出一件物品慢慢走近,雕着蝴蝶的玉佩左右摇摆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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