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个都绰绰有余。本家当主能没想过这些?就算他年纪尚小不懂人情,旁的人也不明事理?还不是你贱的不值这个钱,本家上下没人把你当个东西。可不,说了半天连张婚契都没摸着边,我说的哪点不在理?你还不爱听……那等着吧,不争气的,这个家眼看要败在你手里”、“‘与有荣焉’那是说给他们听,你怎么还能没脑子到跟着信!这下好了消息都出去了,走着看吧,所有人都知道族姓里有你这么个不检点的脏东西。刚刚进院子,下人看我们眼色都不对劲。现在知道了,全怪你这丢人显眼的蒙羞烂玩意……别想把和外姓那厮的破事算到你父母头上!让你抓紧是没错,让你贱不喽嗖就知道爬床?猜都猜的出!祖上庇佑,话是没听到,可你什么东西,骗别人可以,生你养你的人还能不知情?一点本事没有,两腿一开最擅长……所以我看你这婚是根本没戏。本家当主是什么人什么脑子,你又算什么破烂货色。再不趁着年少不更事把人拴紧点,倒是看看谁还要你这便宜玩意。再便宜些试试,想来不消多时本家也懒得留你碍眼,以后能当上外室都算我们烧香烧的勤给你求来的福气……看这不成气候不长脑的样,你就求求祖上保佑当主每年能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东西一半次吧”。
他们说“父母一心为你别不领情,趁着良机抓紧时间诞下子嗣才是正经。哪怕生个女的,哪怕咒力不多,再怎么差劲也比现在的情况强,至少甩你时不会一点骨血都不顾及。年纪也大术式也差,小门小户出身,照照镜子自己好好想想吧”、“不听劝也没办法,现在坐在上座还被伺候两下自以为是正高兴的紧吧,也不搞清楚你算个什么东西。等人老珠黄孩子没有,真被扔出来记得回家里,虽然我们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养你,但多你一口稀粥还能供得起”。
随后叹气。
到此刻为止满打满算六万八千,只这千字,从头到尾如影随形自成一派千声万声叹气音。
想简单了,还以为他们会鸡犬升天高兴的不行呢。
事实证明趴着说敬语也没什么意义。几十天没见竟存了这么多话,实在超乎想象;太久没听忘了这套东西有多大威力,纯粹自不量力。
但这也太奇怪。他们明明那么小,萎缩佝偻又蜷曲,怎么做到刹那间澎湃高胀到这种地步。
估计日子过的太舒服才差点又忘。
因为他们是水蛭,他们就是会吸血,活一天吸一天,吸起来永无止境。
而此事无关善恶,有的生物以血为食,就仅此一条活路而已。所以无所谓不懂,更无所谓不理解,甚至非要说的话,很可能他们真心实意就是这样想,挖心掏肺才要和你说,真情实感确实是担心你。只不过是以他们这种吸血吮髓的方式罢了。
可终归还是介怀。
大概能轻言谅解的人,身上从没留下过被捶骨沥脂的血窟窿吧。
濡侧留着半扇,明明是午后却灰蒙蒙的看着像有雪,空气干冷冷的风直往室内灌。并非同一间会客室没穿着翻驳领套裙更不是同样的境地,只是没来由的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当年的管家是否也存着些看脏东西的心情在看你,客气周到的寒暄是否也只为应付这群打把势卖艺的流民,接下来的每一次接触是否也都暗自感慨你算什么东西。
这院子里的人,真会把自己当人看?
大抵也会叹气摇头暗自感慨,只是若主不更事才任这种东西狗仗人势吧。
心理一崩塌身体就会出问题,人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脆弱东西。胃痉挛腹绞痛,酸水顶着喷门逆着食道向上涌。咽了两口硬生生憋回去,感觉满嘴有味脸都绿。
没被发现。母亲只帮你整理前襟拉平衣褶,话说的哀怨恳切,“刚刚好好的,提什么放不起海带结。被旁的人都听去了,还不得背地里被耻笑死……脑子不好别的也不擅长,只给族姓丢脸最在行。以为高高在上坐着开父母玩笑,自己脸上有光?実家才是唯一的退路和后盾,你可要记好。旁的人瞧不起我们,绝对也更瞧不起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脸都要被你丢尽。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压下情绪不表,你说完是的是的好的好的铭记于心母亲大人教训的是,捂着嘴便冲出去。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