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的四肢燃起汹涌的烈焰,正烧灼着双头蛇的尾部,那痛苦的嘶鸣让脱力的索俄暂时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此番算是透支过度,彻底回天乏术,从空中坠落的他重重摔在沙地之上,只能徒劳感受着那烈阳一般的温度和力量从自己的体内不住地流逝。特里芬降落在他身侧,喟叹道:“即使你耗尽力量,也只是权宜之计,沙魔很快便会寻找到突破异空间的方法。”“我不明白。”索俄的眼眶边缘还在不断涌出鲜血,它们顺着面部轮廓流下,染红了银灰色的发丝。但他却执拗地注视着眼前的战神,“拥有着无间战意的你曾带来过无数希望,现在又为何如此悲观?”前后的转变差距实在太大,令他不得不生疑。特里芬蹲下与他对视,凝重道:“我的感觉不会有错,方才有谁发动了通天法阵,重启了轮回之路。”“无论祂为哪一方至高的存在,我想祂都不会容忍神明继续留存于世。而我此番复苏的目的,也只是尽力封印住沙魔罢了。”他看着光明神渐渐趋于透明的身躯,眸中划过沉痛的哀伤,如若不是先前独自迎战沙魔和双头蛇时消耗太大,否则索俄也不会如此轻易地陨落。待到这时,索俄反倒释然一笑,“你也觉得,罪孽深重的我不该就此离去吧。在诞生之时便因力量失控招致祸患,而后跟随众神背弃法则,甚至不惜吞噬眷属”特里芬出声打断了他,“索俄,你始终都无法战胜自己的内心。任何生灵都曾懵懂无知,只是持有这般超脱凡世力量的我们,生来便失去了这种权力罢了。”“这也是我当初要让你赦免瓦勒莉的缘由。”一提起这个名讳,索俄的嘴唇翕动着,许久才又道:“可被我们间接残害过的生灵却无法再归来,身负的罪孽如何也消磨不清。”在他即将迎来终焉的时刻,特里芬也只能缓声劝慰道:“那并非你们的本意,况且,世间的轮回法则自会赋予他们新生。”索俄勉力摇头,眼眶中的血已近乎干涸,他忽而看向了瓦勒莉尸身所在之处,“不,就像我无法与她,与我的其他眷属去往同样的彼方。”“她虽然向我献上信仰,甚至被人们奉为我的神使,但那也只是因为她遗忘了你的存在。”光明神的躯体已经逸散了一半,“是么,既然已经到达了尽头,就让我如此相信吧。”特里芬将声音放得更加和缓,“你还有什么未尽的愿望吗?不过或许我也只能做个旁听者。”索俄收敛了眸中的惘然,神色一凛,“阿涅企图唤醒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驱逐法则。”“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同风神为伍吗?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值得信任。”特里芬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逼问的意味。索俄的话语则和他剩下的躯体一同逝去,“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回归原初”
天地间的色彩再度变换,一簇光束以极快的速度陡然升入高空,不断吸附着白昼的光亮,令夜幕提早降临。待其所吸收的光明积蓄到了极点,便招致了一场旷世的光焰骤雨,而当它们落地之时却未对地表生灵造成任何伤害,反倒令其恢复至全盛的模样。目睹了全过程的特里芬低喃道:“我也一样啊。”另一边——原本致力于驱散阴霾的妘昭被这突然的变故逼至地面,她立刻用青羽在赛蒂启诺的身前制造了一层屏障。而赛蒂启诺却直接穿过了屏障,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光焰,感受着其中裹挟的温暖,“不必严加防备,这是光明神最后的忏悔罢了。”妘昭收回屏障,与他一起“欣赏”着此等难得的光景,但她的语调已然染上了浓重的哀伤,“光明,终究还是坠落了吗?”赛蒂启诺感知到了妘昭的情绪,侧身纠正了她的说法,“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都不会有真正消逝的那一日,所以大可安心。”与此同时,生命之树下也迸发出足以媲美日晖的光芒,妘昭神色惊变,因为那是族人神魂的温养之地。于是她不顾一切地飞身前往,而早已看穿一切的赛蒂启诺立于原地,迎风感受着飘散于空中的纯澈神力——那也是索俄分散于各地的传承之力。因此当妘昭赶至树下,眼前所见皆是新生的鸟蛋,而最初诞生的那三枚,蛋壳表面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雏鸟们正欲破壳而出。是光明神的力量,促进了它们的诞生与成长。意识到这一点的妘昭迫不及待地想让赛蒂启诺亲身感受新生的生命,但对方早在她回到祭祀坑前就已先行离开。卷四:终焉溯环 强弱之分阿黛拉终于突破了光之囚笼,这集结光明神最后的力量所铸就的枷锁耗费了她不少的心神。她环视四周,发觉自己此刻处于一个完全纯白的异空间之中,且因与沙原隔绝而暂时被切断了力量来源,让她不得不一直使用人形。“呵,没想到索俄也会像幻神一样搞出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阿黛拉无所顾忌地开始在这片空间内行进,这源于对自身力量的自负,她从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这能困住她多久。而或许只过了数息的时间,一道裂缝便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脚步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走入了那片未知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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