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到底是个活人,不是纸片,风只吹落了他裹在脸上的头巾,露出一张苍白秀气的脸来,发觉我诧异的视线,他对着我柔顺地低了低头,然后往上托了托臂弯里的小丫头,用挎着竹篮的手拉头巾,到底是手上不方便,拉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看得我都有些急了。
我大跨步走了过去,帮他系好头巾,狠了狠心,把身上宽大厚实的棉睡衣脱了,把小丫头连同纤细的男人一同裹了起来:“走吧,别让妮妮冻坏了。借你的,下次见面记得还我。”
他看了看我身上的羽绒夹袄,想说些什么,我挥了挥手:“我家就在河对面,从这里走过去就是了,放心走吧。”
瘦弱的年轻男人顶着风雪艰难的一步步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过分安静的马路上才渐渐行驶过车辆、路过行人,沉寂了许久的小卖部也迎来了客人,和老板娘熟稔地寒暄起来。我看了看手机,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奇怪,只过去了这么会儿吗?
男人离开的方向,脚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雪粒掩盖,如若不是搪瓷罐里的梨汤空空如也,袭来的风雪直往我的脖子里钻,带来的竹篮也不见影踪,我甚至都要怀疑方才见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梦黄粱。
“小蝴蝶,喜事将近呐,”老板娘已经送走了客,伸手递给我一把伞,看着我身上仅剩的夹袄,学着我方才的语气笑眯眯调侃道:“借你的,下次见面记得还我。”
哪有什么喜事将近,我和他根本就没看对眼,也不会有再见了。只是手中老板娘的伞明明白白告诉我,那个风雪欲折艰难前行的纤瘦背影,并不只是我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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