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迷蒙的痴恋情态——难道说,在他不曾参与过的那些岁月里,真有人搅乱过这一池春水,令这清修道子动了凡心?
这个猜测让谢云流心绪烦乱,右手的静心诀无论如何都掐不下去了,只觉胸口澎湃出一片怒意,随后又变得颓然。
——是他先行离开了对方,一去数十年,又有何立场去在意对方的情史?
曾经埋藏在华山上的那些心动与暧昧,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既然从未诉诸于口,又如何怪得到李忘生身上?
道理都能想明白,但——谢云流看向面前之人,却无论如何平不下那口气。他咬着牙运转完第六次小周天,脑海中却仍翻来覆去想着先前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李忘生动了凡心?这些年来也没听说纯阳掌教有心仪之人,所以——应是求而不得?或者无疾而终?
这个猜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令人不爽,谢云流心里不忿,面上便带了几分出来:
——好你个李忘生,我在这里辛辛苦苦为你疗伤,你却借机去想你心仪之人,还这般……这般……
这一走神,掌下内力便险些断了去,谢云流忙闭了闭眼,强行稳住心神,将这一圈周天运转完毕,咬牙切齿在心中骂了几句,也不知想骂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李忘生,亦或者那个能被李忘生惦念的人——总之心情格外糟糕。
心情不好,身体上的不适便也随之放大。这六个小周天运转下来,不止李忘生,他体内亦是阳气上涌,热气弥漫下,氅衣与中衣俱被汗水打湿,实在称不上舒服。
黏糊糊的糟心感让谢云流有些后悔:先前就不该顾虑眼前这人面皮薄,留了衣物在身,平白添了束缚!
更何况——他此刻神色虽不显,身体却早已起了变化,只是救人的心思占了上风,将诸般念头死死压制住,才维持住内力稳健运行,没出丝毫岔子,只待七个周天运转完毕,好进行下一步。
可李忘生竟然还有余裕去想他那劳什子心动之人!
越想越觉心气不顺,谢云流全然忘了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抬眼去瞪眼前之人,本想说些什么宣泄心中不忿,却在瞧见李忘生此刻情状时骤然收声:眼前之人哪还是双修前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被连番刺激之下,此刻那张清俊的脸庞早被红意浸染透彻,双唇微张,眼中更是迷蒙一片。
——也是,被他这般强行刺激体内阳气,若还能平静下来,他才更要着恼。
但——还不够。
谢云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起了坏心,倾身过去靠近那张泛红玉面,距离极近,却并未与之相贴,而是克制着开口:
“睁眼。”
李忘生长睫微颤,谢云流靠近之时他便察觉到了,扑在脸颊上的灼热呼吸让他几乎窒息,几乎耗费了全副心神才没露出异色来。此刻听到对方这般要求,斟酌再三,还是听话的睁开了眼睛:
“师——唔!”
唇上一热,李忘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软的唇瓣交叠在一处,近在咫尺的容颜让李忘生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觉唇上有什么软腻的东西划过,轻轻舔舐,而后便试着去撬他齿关。
李忘生:“!!!”
对方的动作称不上旖旎,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但仅仅是双唇相贴这个动作就足以让李忘生失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推还是该迎。
师兄为何突然……
犹豫间齿列已被谢云流轻松撬开,那人舌尖侵入他口中,强硬的闯入舌根处,抵住他金津玉液两穴上渡了气劲过来,手掌同时内力吞吐,开始了最后一次小周天运转。
——原来这也是双修的一环。
脐下精元是为阳,口中津液是为阴,一水一火一升一降,方成循环之势——李忘生恍惚回想着曾看过的性命双修经文,意识到师兄此举只是在救他,并无旖旎心思。
然而望着那张虽有风霜之色,可俊美依旧的脸庞,李忘生根本静不下心来,只觉先前好不容易拉回的理智又岌岌可危,妄念横生。
双修原来是如此……亲密的事情吗?
说起来,李忘生已经很久没听过谢云流叫他“师弟”了。
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称呼险些令他心神失守,自谢云流归来至今,足足十二年的时间,对方喊他时最亲密的也不过是烛龙殿中那句“忘生”,却又很快被他纠正过来,仿佛那声称呼只是情急之下顺口罢了,他们之间仍是山海相隔的仇敌,而非曾经亲如一家的师兄弟。
这么多年过去,李忘生以为自己早该看开此事,可无论过去多久,扪心自问,他永远心有不甘。
眼前一晃,看到的仿佛不再是容色冷肃的剑魔谢云流,而是当年那个俊美无俦、惊才绝艳的纯阳大师兄,正与他微笑相对,薄唇张阖,俱是笑意盈然:
【“师弟,我带你下山去玩。”】
【“师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师弟,别生气了,师兄给你赔罪,嗯?”】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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