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回,没压住,战神九天玄女以元神祭了万鬼怨念。也是因为这事,你师叔才自请去守度朔山的。”白若月如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难道玄女和师叔是一对?”“不不,我可没说过,小徒弟莫要乱讲。回头你师叔回来了,听了这个,怕是会恼我的。”太白金星说:“我只知道两人相识罢了。”“师父,若月还有一事相求。”“哦,若月不会真的要为了相公嫁人,不修仙了吧?”“不是,不是,我相公如今在杭州城里,装作一个凡人讨生活,他不会法力,我担心他被人欺负。我此前听闻方诸山乃是万兽皆为灵的神山,我想请师父引荐一下,让我相公去那里修行。”“方诸山山神是柳楠郢,待我下次去那里时,可以一试。但是那山神不大愿意与众仙家走动,未必能成功。不过,这事我记下了。”“我此番下凡遇见柳山神在找一条龙,有过一面之缘,我想师父若是肯替我相公出面,那一定会成功的。”“只要若月还肯修仙,那师父一定努力一问。我且先去观星阁闭关,你若去凡间,且去吧。”“我……这次可以下凡去多陪陪他么?”“若月在师父这里,只当是自己家,怎么自在怎么来。”白若月开心地点着头,小步朝着殿外跑去,整个人脚步都轻盈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笑着说:“师父需要我时,让小白额拿银鳞唤我哦!” 紅綃帳暖入秋的杭州城,落日下,略有微风。白若月踩在西湖边的一棵柳树下,看四下无人,才显现出人形来,她边走边摆弄着衣衫和头发,想让自己齐正些,小步快行朝着茅草屋的位置走去。她在湖畔绕了许久,没有瞧见茅草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院子,外面挂了牌匾,上书“白府”二字。白若月不太敢肯定,再三思量后,才敲响了门上的铜环,问道:“有人在么?”院子里头半晌没有动静,她放下铜环,打算放弃时,那门“咯吱”一声从内打开了。院子有小池塘,池塘边上有大柳树。那柳树底下还藏着她的一坛子银锭子呢!这……这就是她于人间的家,那个茅草屋啊!可好似又不是。因这景致没有变,可那房子是整整齐齐的灰瓦房,再没半点“茅草屋”的意思。
她忙看向津渡,好在那里仍是一排短小的木板,罗叠成湖上的一座孤桥一般。只是,那津渡之上,坐着一个男子。他正背对着白若月,望着西湖景色,呆呆地发愣。他还自言自语,“这是最后一波荷花了,若月再不回来,今年的荷花也瞧不见了。”那人是青广陵,是她的相公。白若月听见这话,忽觉心疼,她鼻尖酸酸,自己不在人间的时候,他是不是每日都这样过的?守着西湖里的荷花开开败败,日复一日?她觉得心上抽了一下,脚上用了力起,大步朝着青广陵跑过去,边跑边喊:“相公……”青广陵的背影动了动,可却没有回头。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总这样幻听。就听又一声“相公”,他愣住了,因他已无比确定这声音是谁的。可仍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头,因他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半晌,他反应过来,忙站了起来,跳下津渡,白若月已行至他跟前。青广陵原本平淡如寒潭幽烟的脸,在看见她那一刻,忽就就笑,他低声唤着:“娘子。”“相公。”青广陵拉住了白若月的双手,轻轻捏了捏,以确定这是真实不虚,他嘴上笑着,可眼睛却湿润了,说:“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白若月说不出话来,满眼只有方才他在说“最后一波荷花”的孤独背影,他一直在等她回家,也许等了很多很多支荷花的花开花败。她使劲儿地摇着头,咬着嘴唇,心里难受极了。她忽然在想,自己让他活的比一般的青鱼都要长,让他成人修道,却又把他丢在人间,是不是太过不负责任了些?“娘子,怎么了?”白若月从那种自责的心情中抽离,她仰头看着青广陵,他好似变高了,比先前成熟许多,五官更加出众,眉宇变得更犀利,更似前世的范青许。她脚上动了动,朝着他更近了一点,将头慢慢靠向他肩膀,像是试探,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谨慎,“太白殿有些事情,我来晚了。”白若月主动伸手攀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这倒是让于人间活了许久的青广陵僵住了。是若月主动抱他了?他确定。于是伸出了手。哪知她的脸还没贴上他肩膀,便觉腰上一紧,被他圈住,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不晚,我以一年为限,我做好准备等你第二年、第三年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但是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眼下是你离开广陵的第十九个月零十一天,离开的时候是冬月,过了整整一年,如今是盛夏已过,初秋将来。”青广陵低头,以额贴着白若月的额头,两人只是额头相倚,以这样的方式慢慢释放着思念,再没有什么更放肆的动作。两个人就站在池塘边上,只见余晖慢慢消退 ,夜幕爬上天空。星辰和明月都挂在树梢了,两人还许久舍不得放开。直到夜里起风,吹得凉了,白若月才有些感知,“抱,抱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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