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两旁提了一副对联:
戏犹是梦百世须臾一场春梦耳
事生於情万端结局千古人情也
宋巍一番咀嚼,叹道:「当真千古佳句。是先生之作吧?」
他笑:「小宋如何得知?」
「锺秀班里唯独先生有此番才情。戏犹是梦,我们都是附梦而活的吧……若没有了梦,我们还有什麽呢?若梦醒了,我们又会是什麽?」
他默然。如若失梦,留有何存?他的无忧门,宋巍的宋刀门,都在梦外等着他们。
停驻在名株墨池青龙上的蝴蝶一下又一下张翕yan丽的翠se大翅,他心中有感,y道:
「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谁道风流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搧过桥东。」
宋巍一脸赞赏,「先生喜欢庄生梦蝶的典故?」
他摇头,「我更喜欢的是,无论是梦与否,无谓醒不醒来,蝴蝶都是自由故我的蝴蝶。」
鄢陵出现无忧门人。
他不该感到意外的,数月前他曾在长葛解决一个寻索他行踪的门人,那人多半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到y曹地府的。是近来太过快乐,才会一时忽略了背後暗刺。
他追踪无忧门人,可b无忧门人想追索他要简单太多,在他眼中无忧门的乔装实在破绽处处。那门人在兰皋楼客房内写了密信,去到城外传递消息时让他给结了果,武艺倒是不错,挨得了他两招,使得他连追了几栋屋子才在药舖屋顶上拦下无忧门专门训练来传信的天鸽。
信纸上溅了些那人的血,内文写道:
「无忧门代门主g0ng如梦大人亲启:
城中遍寻,未觅得俞玉林音讯,似是又空扑一场!前几日偏逢夜雨,天不与人方便,如之奈何?
自俞门主擅自出逃,隐匿行迹以来,已有八载春秋。门主向来行事狠辣,脾x乖僻,又身负口技易容之术,混迹人群实难分辨……擅自追寻之人,都往往自赔x命,着实令人头痛。
若得进展,必仰天鸽再传。切切。」
竟只是代门主?g0ng如梦何必这般执着於他?
他将信笺随手r0u弃,去将那门人的屍身做了处置,心里却知这不过是能不惊动官府罢了,门人断命在此,g0ng如梦定会起疑。
要在往昔,他定又易容离去,现下却踯躅了。
鄢陵难舍的可不只有那yanyan繁花啊。
给范老爷子的贺寿戏开场前一刻,宋巍在喝骂声中直闯锺秀班後台,一把逮住行头已穿戴齐备准备上场的他,急切地撂下一句:「先生,宋刀门陡生变故,我得赶回开封一趟,今儿不能听你的戏了。」不待他回答便又匆忙离去。
以前每场他的戏都有那抹黑衣身影在台下跟着众人一起喝采鼓掌,今日台前人满为患,采声掌声在他耳里却是空落无味,但他仍沉稳不见波澜地将戏唱完。
他日日都到集瑞班去探,日日都到湖中亭去候。十多天後宋巍回来了,先他一步等在了亭内,抱着头坐在栏g上。
他坐到宋巍身旁,轻声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宋巍憔悴得令他不忍,抱着头只是痛哭。
宋刀门让仇家给灭了。
待续
宋巍退出了集瑞班,意yu离开鄢陵。
他问:「你打算怎麽办?」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有什麽念头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可助你。」
「先生能助我什麽呢,报仇雪恨吗?先生可不会武,我亦不愿你手沾血腥。」
他像让什麽鲠住了喉间。
是了,在宋巍眼里,他一直是个雅致君子,是个需要他仗义相救的柔弱戏子……
易容久了,乔扮久了,唱着虚假的人生久了,几乎都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何模样了。
他垂si挣扎般:「那麽你记着,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着你的。」
宋巍抬起通红的眼凝视他,一瞬不瞬地。
「……谢谢。」
他又杀了三个在鄢陵追踪自己的无忧门人,看来g0ng如梦果然动了疑心。
是该离开了,可万一宋巍回转却不见自己该如何是好?
宋巍真的回来了,在他独坐於湖中亭发獃时,宋巍缓缓自廊阶朝他走来,脸上是疲惫的微笑。
「先生──不,林瑜,跟我走吧。」
他不顾一切随着宋巍去了。
宋巍在外头驾着马车,让他乘坐车内免於长途跋涉。
「再忍忍,yan平就快到了。」
他不苦,觉得去哪儿都好。
这一路上,他感觉出宋巍心绪不稳,若即若离,却什麽也不肯对他明说。
抵达yan平时已入夜,郊外有一处废弃谷仓,他们要在这儿过上一晚,明早城门开启再入城。宋巍整顿出一席舒适的草杆堆让他睡卧,又以自己的披风为垫,免他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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