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了,我依旧想不起任何东西。”她侧脸看了看素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平白让神女为我耗费那么多神力,感觉……有点对不住您。”这回倒是轮到素晖窘迫了——毕竟这两日中,她虽然找了“恢复记忆”的借口,替明曜注入神力,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做了些替她调理身体的举手之劳而已。也不知道云咎是怎么养的,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些,这样真挚诚恳的话,反叫她心里不好受起来。“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些神力何足挂齿?”她揉了揉明曜的脑袋,将膝上的灵兔放到明曜怀中,“小兔子给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放松心情,没事可以在山中四处转转,今天早点休息。若明日还是无法恢复记忆,我就陪你去找一找西崇山。”明曜闻言眼睛亮了一些,欣喜道:“多谢您!”是千年前的西崇山……千年前的云咎呢……她也想知道此时的他是什么样的。
素晖瞧了瞧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开心啊,也不知道你是希望想起来呢,还是不希望呢。”神女俯身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了。太阳雨落在神女乌黑的长发上,使那绸缎般的墨发泛起了闪闪的光泽。算算日子……明日,这场雨便差不多该停了吧。她突然停住脚步,望着明曜的侧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明日,这一切就会彻底结束——西崇山会和云咎一起陨落。可如今,生了变数,这唯一的变数……就只有明曜,这个记着千年之后的西崇山神明的明曜。如果千年之后的云咎,曾经在她眼前出现过,那是不是说明事情还有转机?素晖抬起头,伸手接住了空中坠落的雨丝,哪怕作为神明,也看不透万事的因果。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可是如果有转机呢——她的私心里,难道不也这样期盼着吗?远处的山上,蓝衣银发的少女坐在朦胧的太阳雨中,微笑着逗弄浑身雪白的小兔,又看着她一蹦一跳地回到巢穴,衔了一根亮晶晶的蓝羽毛送给她。这样美的场景,像幅画似的,曾经西崇山上的岁月,也是这样的吧。素晖想。要是云咎还在就好了。她好像更加理解了,他为何会这样喜欢她。在明曜将那根蓝羽送给西崇山上的小兔时, 她并不曾想过,最终这根留存了她与云咎在西崇山上的美好回忆的羽毛,兜兜转转, 竟然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中。在触碰到蓝羽的瞬间,失去的记忆如海潮般席卷向她。那些切身经历的美好岁月,如沉重的梦幻泡影, 几乎将她压得喘不上气来。月隐峰云雾溶溶,聚散之间遮蔽金乌, 白昼冥冥如晦,仰头望去, 那纷纷而落的雨丝仿佛下不到尽头。明曜闭眼坐在那雨中, 筋疲力尽地,几乎就要坍塌。蓝羽中留存的记忆不算完整,但是也足够她拼凑出一副残破的图样。而她现在只想知道, 在蓝羽中记录的那段记忆之后,在她离开西崇山之后, 云咎和她, 又遇到了怎样的事呢?缘何……西崇山会变成一处, 连素晖神女都不曾听说过的地方?心中的疑窦未散,可那种无力的不安感却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明曜的指甲紧紧掐着掌心, 些微的痛楚使她清醒过来。片刻后, 小兔软乎乎的身体贴着她的手背,安慰似地轻轻蹭了两下。明曜眼皮一跳,迟疑着伸手将那圆团子按在掌下。她心中隐约生出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曾经她一直觉得, 自己用神力看到的是对方的回忆, 可是如果仅仅是回忆的话,她又为何能看到小兔的未来呢?会不会……她所见的, 其实是冥冥中可能发生的因与果?过去是不可改变的因,未来是能够预测的果。记忆或许会消失,会被遗忘,可是已经发生的一定是事实,是在这个世间留下过痕迹的因。如果她能够从小兔身上,看到这份因对应的果,那她是否也可以从自己身上,看到引发如今这份果的因?明曜掌心的力道微微加重,小兔哼唧地挣扎了一下,蹦蹦跳跳地从她膝头跳开了。山巅只剩下明曜一人,微凉的雨丝落得久了,令她全身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水气。她伸手拂去脸颊的潮意,目光怔怔地落在自己掌心——在月隐峰浓郁的月桂香中,她仿佛闻到一抹很清淡的,几近于无的冷香,自她潮湿的指尖传入鼻端。明曜地打了个寒颤,眼泪不知为何,便倏然从眸中淌落下来。她猛地站起身,提着裙角往殿内冲去,宫门被轰然关上,即使隔绝了雨丝,那浅淡的冷香却仍然在她身边萦绕不散。明曜努力地回忆起云咎在东海边,教她引导本相之力时说过的话,强压下心中的酸痛,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或许是因为她太久没使用本相之力,也或许是素晖这几日常常往她体内灌注神力的缘故,明曜只心念微动,体内充盈的本相之力便生龙活虎地涌动起来。“拜托了,”她低声道,“我想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知道我忘记了什么。”本相之力骤然自丹田冲向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要一寸寸掀开她的骨骼血肉,自她七窍扩散而出。明曜紧紧闭着双眼,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然而下一刻,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自她全身泛起,她感到外界周身一片骤亮,伴随着一声高亢清亮的啼鸣,她的意识骤然与外界相连。即使未曾睁眼,未曾抬头,明曜依旧清晰地望见自己身后,有一尊巨大的蓝鸟法相振翅而起。而与此同时,一声闷雷自遥远的天际传来——“……糟糕,怎么可能!”山下的素晖神色突变,猛然抬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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