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她尚未击昏云咎分身之时,也曾几次试探着与伏尊分身交谈,当时这位老者恰如云咎所言那般“感知力极弱”,莫说是与她沟通,就连对她的呼唤做出些微的反应都不能。却为何……在她将云咎分身击昏,并试图逃出这间屋子的时候,这位伏尊分身突然清醒了神智?老者对上明曜警惕的目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孩子,在这个秘境中,你对万事有所警惕,自然是极其明智的。伏尊真身年纪大了,若非察觉秘境异动,是断然不会将神力投注于此的,既然你不相信老夫,那便等你离开秘境,再亲自向伏尊解释罢。”语毕,老者长长吐出一口气,站定身形,轻阖双眸,又摆出原先那一副万事不理的姿态来。“稍等!”明曜见状连忙起身走下主座,她小跑到伏尊分身旁边,有些焦急地捏了捏裙边,“伏尊神君,请您将手给我。只要您给我片刻时间,我一定将一切尽数告知!东海是您的神域,您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我只要一小会儿就能确定……”伏尊未等明曜说完,撑着长杖的手掌微抬,掌心朝下,伸到了明曜面前。明曜看着伏尊苍老得经络分明的手背,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托住老者的手掌,小声道:“多谢。”本相之力自两人交握的掌心凝聚,莹蓝色的光芒逐渐扩大,与伏尊额前浅蓝的波纹神印相融。周身真实的秘境景象逐渐变得虚无,时光长河中的因果碎片交错着涌向明曜的识海。在她即将被那些过往吞没前,明曜抬头朝老人恭敬地微笑了一下——用本相之力剖析过往因果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虽然她并无恶意,可是作为堂堂神明,愿意将自身的记忆向她敞开,本身就是莫大的信任了。明曜想,甚至不需要多么仔细地去旁观那些碎片,光凭她可以如此顺利地进入伏尊的过往,眼前的这具分身,便足够值得信赖了。然而,在她与老者道谢后四目相对的瞬间,伏尊皱纹横生却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却突然扬起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他下垂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上半张脸的肌肉几乎没有动作,而嘴角的笑容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扩展开意味不明的笑意。明曜只觉一阵寒意从尾椎骨直窜而起,她下意识就要松开对方的手,然而下一刻,她的手指被老者死死攥在掌心,伏尊含糊而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冷的笑意,自她耳边响起:“不客气,看仔细。”--蔚蓝的水波中,巍峨的宫殿外,闪烁着银白色龙纹的透明结界,虚虚实实地交替变幻了一下,一道玄色的身影穿透结界,径直走入最深处的宫宇。视线中的场景随着那身影的走动不断变化,宫殿琉璃顶上镌刻着的水波花纹被明珠的光辉所映照,在男人的衣袍上落下一抹又一抹交错的阴影。玄衣男子半垂着头,一路目不斜视地快步前行,几番七拐八绕之后,他终于停在了一扇外观平平无奇的窄门前。他在门口站定,像是做了什么心理准备般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抬手将那扇窄门推开了一线,悄无声息地侧身进入。“阿浔来了。”几道帘幕之后,伏尊坐在漆黑的内室中,他侧过头,鹰隼般的目光从身侧三丈高的透明水晶上移开,缓缓投向帘幕外姿态恭顺的儿子,“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点。”暮浔抬起脸,步履无声地掀帘走入内室,叩首朝父亲深深拜下,又倾身取过伏尊案前的酒盏,重新续上琼酿,方开口道:“请父神指教。”伏尊将视线重新移回那水晶上,不动声色地开口:“此番游历,你欲往何处?”“四海辽阔,儿子都想去看看。”伏尊轻哼一声:“幼稚。”此二字落定,暮浔微微一僵,又一次叩首拜服在地:“请父神指教。”伏尊沉默片刻,抬手一挥,指尖直指那逐渐漫起雾色的水晶:“人生在世,无论所行何事,都要有的放矢。龙族血脉特殊,哪怕成为正神,依旧无法拥有不老不死的身躯。因此光阴对我们而言更为可贵。”“暮浔,吾不希望你将有限的寿命蹉跎在忙无目的地游历之中。”“多谢父神,儿子受教。”伏尊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暮浔这几句敷衍了事的话术颇感不满:“那你是否已经明白此番游历的真正目的为何?”暮浔闻言又拜:“儿子愚钝,请父神指教。”此言一出,伏尊呼吸都带了几分颤抖,他沉沉阖眸,强压着语气中的怒意:“还不赶紧想!”暮浔的脸色白了几分,整个人伏倒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许久之后,他微微抬眼,有些不安地望向父亲:“弟弟常年病痛缠身,唯有蛰茸方能缓解一二,可族中蛰茸均是医师刻意催熟培育,药力微薄。儿子想前往北海极寒玄谷,亲自为弟弟带回一株灵力最盛的蛰茸。”暮浔说这话时语气真诚,因此越说下去便越有底气,他知道暮溱什么都比自己强,乃是下一任龙族正神的不二人选,唯有体弱多病这一点难解。若是他能替弟弟带回极寒玄谷的蛰茸,说不定暮溱的病弱之疾就能得到治愈,到时……或许连父尊对他也会高看两眼。片刻的沉默之后,伏尊终于放缓声线,缓声道:“这次倒是想对了路子。只是你去北海,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这件。”话音落定,伏尊掌下雾色弥漫的水晶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波动,两个纠缠的剪影自雾气中逐渐清晰起来,明曜与暮浔一同将视线投注其上,却忽然瞪大了眼睛。——那两道剪影线条十分简单,但却可以明显地分辨出这两个身影乃是一对纠缠的男女。雾色中的画面变幻得极快,二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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