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她托着下巴,默默回想起荒幕之畔跟魔魂聊天的冥沧——那时的他,似乎还没那么刻薄。好在明曜是个宽和的人,虽然不太理解兄长此刻的脑回路,但她还是很快就想开了。——冥沧着实是个情商很低的人呐。明曜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入掌心,不多不少正好一日的量,她默了默,乖乖将药丸服下,觉得四肢百骸的无力感缓解了许多,便又缩回被子里继续休息了。
这些日子下来,除了身体乏力,灵力衰微之外,明曜没有再感觉到更多的反噬。陷入睡眠之前,她想,要是为龙族招魂的代价只是往后不能再使用本相之力,那也是十分值得的。第二日清早,明曜被顺着身体经络缓缓流淌的温暖唤醒,她睡眼惺忪地侧了个身,意识朦胧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牵着动了动。然后她缓缓睁眼,对上云咎波澜不兴的漆瞳。明曜一怔,这才意识到神明这是在给自己输送神力。可是……问题是……纵然往日云咎也会在清晨前来,但通常都会在屋外等到她彻底清醒之后,才会进入。这样她一睁眼就对上他视线的情况,几乎是前所未有。明曜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云咎微微施力握住,他蹙了蹙眉:“不动。”明曜瞬间不动了,她保持着侧躺的别扭姿势,愣愣跟云咎牵着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往日云咎过来看她,是明曜一日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云咎习惯一边给她输送神力,一边阖眸仔细探查她身体的情况。神明的五官中,那双墨瞳最冷最凌厉,一旦他闭上眼,整个人的气质就会柔软三分,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明曜就有机会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仿佛能从那张沉稳了许多的脸上,找回千年前西崇山小神明的影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明曜才可以完全放任自己流露出对云咎的爱意和不舍。可这一次,当明曜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在云咎的脸上时,神明却突然睁开眼睛,垂着眸,淡淡地向她回望而来。明曜一愣,措不及防地屏住呼吸,然后欲盖弥彰地想要躲闪视线。而云咎却保持着那样的目光,直勾勾地,不加掩饰地望她,片刻之后突然开口:“明曜。”明曜轻轻应了一句,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刚刚看着云咎想了些什么,她被他逮住的眼神有没有太明显,会不会令他不适。但是她却听到云咎忽然问:“你上次在东海渔村,曾误入过我的过去,对吗?”明曜心头一紧:“怎、怎么了?”然后只听云咎若无其事,没话找话般地问道:“我千年前惯用的一柄绿玉茶壶,有一日不翼而飞,昨日梦见,十分疑惑。”明曜:…………?那个瞬间,无数纷乱的念头自她脑海中飞驰而过——千年之前的西崇山十分拙朴,当时云咎那种吸风饮露的生活方式,能有个喝水的土碗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绿玉茶壶。他莫非想起了什么……在试探她?明曜心跳乱了一拍,许久之后才慢慢道:“我记不起来了,本相之力的回溯,也不太会看到那么细节的物什呀。”云咎应了一声,继续阖眸给她输送灵力,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明曜这次不敢再看他,索性也闭起眼睛,可一旦陷入黑暗,人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明曜感到神力在自己体内不断流动,从指尖进入胸口,最后缓缓下移,进入小腹,再一点点扩散开……她本该非常熟悉这种神力流动的路线,因为明曜以往受伤时,云咎也是这样引导她的本相之力来回修复她的身体。可是如今……明曜的本相之力衰微,甚至不能完成这样全程的流动,因此如今在她体内的,就只有云咎输入的神力而已。当这种温暖如水,却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走遍她的全身时,明曜忽然就不自觉地面红耳赤起来了,她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身侧的被褥,头一次意识到输送神力也是件很私密的事情。而且冥沧说得没错……她,她现在穿的还是寝衣啊。明曜的脑子忽然就乱成了一团浆糊,连心跳都完全错乱了。云咎这时忽然再次睁开眼,目光下移,落到双眼紧闭,耳廓通红的明曜身上,眸中泛起些微的疑惑。他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为何心跳得这样快?”明曜如同溺水上岸的人,闻言猛地睁开眼,一把将手从云咎掌心抽回,她朝榻内移动了几寸,视线躲闪,干巴巴地笑了声:“我……热。”云咎默不作声地打量她:“你的本相之力一直没有恢复。”明曜点点头:“这是招魂的反噬,我自己知道。”神明指尖垂落,点了点近旁床榻的空位:“所以,过来继续。”明曜将脸转向墙壁:“不、不合适吧。”云咎:……?“有什么不合适的?”说漏嘴了!明曜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找补:“本相之力如今无法恢复,您再怎么给我输送神力也无济于事啊。何况您还要为伏尊输送神力呢……每日将这样多的神力耗费在我身上,不、不太值当。”“明曜,”云咎望着她的眼神逐渐沉下来,指骨一下下轻叩床榻,一字一顿地低声道,“过来。”明曜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见云咎又摆出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反倒是安心了一些——至少他一旦摆出这张脸,她便很难将如今的云咎与千年前的他联系起来了。她听话地挪回云咎身前,像只幼鸟似地歪头看他。片刻,只听云咎淡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似乎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的位置。”“明曜,在我这里,你比伏尊重要得多。”他望着明曜忽然睁大的双眼,伸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发顶,眸中寒凉的神色一点点化为温柔的光点。神明的指尖轻轻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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