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公主流落人间,食不果腹时被一个书生出手相助。书生待她极好,明明自己也只是普通人家,却常常搜罗城中的美食给她,带她去体验各种新奇的事物,在她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以为她从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便教她读书写字,还会抚琴给她听。
后来她听说,皇帝身边的宦官要寻天下美人进献,公主知道,自己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于是那天,她借口想吃城南的馅饼,支开书生,让他跨越半座城去买。他果真去了。她收拾行囊,离开了他给她的第二个家。她在教坊里凭借一支惊鸿舞大放异彩而被选中,成功能够进入皇宫,在帝王面前献舞。可她在宫中,竟然见到了那位书生,他,骗了她,他不是书生,而是宫中的皇子。但公主已经无暇顾及这件事,在舞到帝王面前时,她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狠狠刺入了皇帝的胸膛。她成功报仇了。但同时,也有人从身后给了她一剑。她倒在血泊中,握着那剑的人,是给过她无限温暖的人,是让她曾经疯狂地想,倘若她的肩上没有国仇家恨,她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但没关系,不重要了。她杀死了自己的仇人,他也为自己的父亲报了仇,到此,便结束了。而那个原本在宫中落魄,不受器重的皇子,也因此,而被奉为新的天子。他成功借机翻身,青云直上。封铭看见对面的人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沉痛,甚至皱起了秀丽的眉头。他将面前剥好的一盘石榴推到她面前,不经心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这个皇子很可恶?”宴碎点点头,又摇摇头。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石榴,许久,她道:“他们本就有着对立的立场,可能,皇子也是爱那个公主的,但他在最后一刻,只能选择站在自己父皇这边。”封铭看着她的脸,“可皇子因此而成为了帝王,也许在那一瞬,他想的就是,他杀了那个公主,他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她的脸色又更加沉重了一些,他接着道:“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公主,他根本不是什么书生,他也许早知道她是谁,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谋。”宴碎望着他的脸,他冷漠地分析着这一切,太过冷静,像是没有感情。“所以他从未动过一丝真情吗?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在只为了解她的过程中,真的无动于衷吗?”封铭突然笑起来,唇角轻勾,像是嘲讽。只是不知嘲讽的,是她的单纯,还是人性。“碎碎,皇家人,没有真情。”电视剧里也是这么演的,宫中那些皇子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他们的心,早已对世间冷暖感到麻木。书中的封铭便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或许他有,但早已被逼得消失殆尽。连封瑜那样有真性情的皇子,都曾不得不被裹挟进入这场争夺战,但他幸运得多,还有能力出逃皇宫,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封铭,却以失败告终,抱憾终身。捻着石榴的手指停下,她轻声问:“你也没有吗?”如果是第一次见封铭,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的冷漠本就毋庸置疑。可是相处的这大半个月以来,宴碎却不确定了,她不过是一个假公主,他没必要像说书人口中的落魄皇子那样,有目的地接近她,对她好。可他对她的感情,对她而言来得太过莫名,太过玄幻。封铭脸上的神情滞了一瞬,随即弯腰凑近过来,隔着一张桌子将脸靠近她,那双眸子轻而易举摄取她的视线,迫使她与之对视。“都是人编撰的故事罢了,人都是复杂的,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他确实动了情,但他别无选择。”他微微一笑:“所以碎碎,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的心也是血肉铸成的。”回宫的路上,封铭明显察觉身旁这人情绪不高。他揉着她的脸,让她把注意力集中过来,“带你出去玩,是为了让你高兴,你怎么还闷闷不乐起来了,早知道不如把你天天关在东宫,只知道陪着我。”宴碎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不过是听了一场戏罢了,怎么却影响了一天的好心情。他的本意确实是让她高兴,宴碎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扫兴,于是对他眨巴眼:“我高兴啊,哥哥什么时候再带我出来玩?”她可算是摸清门道了,只要有求于他,或是想讨好他的时候,就会叫他哥哥。封铭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但觉得她被自己揉着脸,红润的嘴巴不得不撅起来同自己讲话的模样太过可爱,便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一口。“看妹妹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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