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碎自认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宅在家看书已经对她而言是一件难得的趣事,所以连她都认为江边垂钓很无聊的话,那绝对是真的没意思。但没想到,竟然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不仅赏到了美丽的雪景,体验了人生中第一次钓鱼,还看到了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戏曲。屋内的高台上,戏子们穿着华丽的衣裳,画了脸,唱戏表演,放现代本该是一种老年人爱看的节目,但对于现在的宴碎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乐趣。算是古代版电影,真人现场演绎版。宴碎坐在炉前看得欢,没察觉封铭站起身走到栏杆旁收鱼竿。于是尽兴离开时,她便看见了鱼篓里活蹦乱跳的一条大鱼。她眼睛亮起来:“你什么时候钓的?”“是你钓的,我只是替你收上来而已。”他淡声说,竟也不邀功。宴碎毫不谦虚,向来软软的声音带着骄傲:“我就说我很厉害吧!”他们带着鱼篓进了一家酒楼,封铭把它交给了堂倌。这个时代的人不管火锅叫火锅,而是古董锅。宴碎首先不去追究他为什么能听得懂,倒是更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封铭夹了一片鱼肉放进沸腾的汤锅里,道:“你听。”宴碎竖起耳朵,到处听,警觉着观察周围的环境:“怎么了?有刺客?”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宫里的皇子公主一到宫外,就容易遇到不测。封铭把涮好的鱼片放进她的碗里,又去夹更多的菜放入铜锅中。“咕咚、咕咚,听出来了吗?”他竟然说了两个拟声词,宴碎缓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形容的是食物投入沸水里的声音。咕咚,古董。“哈哈哈……”反应过来的宴碎发出一声爆笑,好笑的不是这个谐音梗,而是他的行为。这个平时只会害羞的姑娘此刻没形象一般,在他面前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封铭放下筷子伸手去扯她,“别笑了,还吃不吃?”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他这张冷漠脸,又想到他方才认真学着“咕咚”声的样子,没忍住又扑哧笑了一声。“咕咚咕咚,哈哈哈……”她竟然还学他,边学边笑。封铭:“……”他不理解好笑在哪里,脸色沉下来,“你不吃喂我吃,我没手。”咦?他刚刚左手拿筷子不是使得挺好的吗?
看在他带自己出来玩的份上,宴碎就勉为其难地喂他一下好了。于是她便拿着筷子,她吃一口,再喂他吃一口。他分明在用左手夹菜去煮,就是不肯自己吃,非要她喂。宴碎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幼稚。但接下来,更幼稚的事情来了。美美吃完一顿火锅,走出厢房时,就见到了站在外面走廊上的一位公子。有些眼熟,对方已经主动同他们打招呼。“方才听见笑声觉得耳熟,没想真是太子和二公主。”宴碎想起来了,这人在那日她去拉快要坠湖的女主时,出手相助将她们二人都拽了回来,才避免双双坠湖。当时她是要感谢来着,但紧接着封铭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她顾不及道谢,便冲向了草场。她不认识此人,也不确定封仪此前认不认识他,于是只好笑了笑,很客气道:“那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没来得及道谢,实在抱歉。”没想到封仪真的不认识他,也是,封仪从小待在宫里,怎么会认识宫外的公子。那人向她自我介绍:“在下姓陆,二公主叫我陆怀羽便可。”陆怀羽,名字还挺好听。书里此人也出现过几次,他是前朝某位大臣的长子,与封铭有过几次接触,不过很短暂,算是个边缘人物。只不过,在封铭失势死后,前朝大臣都被一一处置,陆家也被满门抄斩。宴碎礼貌地唤了声陆公子,客套着交流了几句。走出酒楼坐上马车,宴碎明显察觉到身旁的男人沉闷了起来。以往总要黏着她,不与她贴在一块就不自在似的,现在却不了,自己坐在角落里,伸手挑开窗帷去看外面,也不同她说话。只是那眼尾下耷,连嘴角也抿起来,怎么看着有种被抛弃的可怜意味?宴碎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小小:“怎么不高兴?”她怎么总是软乎乎的。封铭用余光看她的小脸,顿时没了脾气,但又强装着,故意委屈道:“哪有不高兴?妹妹不过是同别的男人聊得很开心罢了,才没有不高兴。”哟,不光写脸上了,还直接说出来了。就是偏偏要反着说。面前的人儿却沉默了,很久才认真道:“可是你主动把板栗推给贺家大小姐的时候,我也很不高兴。”封铭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她在说什么。这下好了,还是他哄她:“她当时离我太近了,我不想她靠近我。”所以干脆把盘子推过去,让她别老把手往他面前伸。说着,他又把她往怀里带,语气里竟染上了揶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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