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白皎听见一声巨响,扭头看过去,折叠桌打翻在地,板凳已经扁了,一整套东西坏得不成样子。高冷的男生站起来,黑色外套不沾纤尘,他周围,小混混噤若寒蝉,竟是畏惧得连动都不敢动。陈纪妄扭头,淡淡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好似冬夜凛冽的风,夹杂着一片一片柔软的雪花。他递给白母一沓钞票:“抱歉,刚才出了点儿意外,这是补偿。”白母战战兢兢,哪里愿意收,然而陈纪妄干脆利落地放下,转身就走,他一走,一群小混混也跟着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畏惧。白母看了眼没动过的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些东西,我看小伙子长得不错,相由心生,心肠肯定也好,而且刚才的东西都没吃呢,这钱叫我怎么收?”关键是再做一份也来不及了。白皎抿了抿唇:“我把晚饭给他送过去一份吧。”她说的是今天的宵夜,她们卖的虽然是油炸小吃,但也不能天天吃,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学生,正是长身体又拼命学习的时候。于是白母变着法地给她加餐。今天做的是一份海带排骨汤,一直架在炉子上用小火慢煲,还有七八只塞满虾仁的蒸饺,别看品种少,份量却是超足。自打摆摊之后,家里就有钱了,白母特别舍得给女儿花钱,虽然没钱的时候也是这样。而且陈纪妄留下的钱,买这些绰绰有余。白母眼睛一亮:“好,我帮你打包。”白皎拎着盒子追过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得极长,散乱地交错地印在昏蓝的马路上,好似一棵棵不长叶子的枯树。有些诡异。直到她忽然听见一阵咒骂声:“你他妈嘴上长了个吧,什么屎都往外冒!”小混混根本不敢顶嘴,啪啪地打自己嘴巴,脸都打肿了,大着舌头说:“老大我该死,我不该开那个美女,不似,似小姐姐的玩笑,我真该死!”白皎皱了皱眉,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好像还跟自己有关系,步子不禁慢下来,又听他们零零碎碎地压低声音交谈。原来,这群人还真是一群小混混。他们本来跟陈纪妄没什么关系,直到前几天,陈纪妄拎着一根棒球棍,打翻了整个场子的人,连刀他都不怕,他实在可怕!于是,这群小混混彻底被他打服了。从他们夸夸其谈的话里,她还得出另一条消息:这群小混混,和孟雷那群人很不对头,他们一直被孟雷压了一头,但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打不过孟雷是因为不如他关系硬,有后台。前后连贯,白皎也知道他什么打算,忽然思绪一转,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没去医院!白皎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前方,陈纪妄揉了揉眉心,他累就是因为之前去打混混了,他身手极好,唯独那次阴沟里翻船……想到这里,陈纪妄眼神阴鸷,要一击必中,他要孟雷这群人再也爬不起来!收回思绪,他正要呵斥不安分的手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他扭头看到身后一幕,黑眸微阖。轻巧地脚步声中,白皎穿过人群,一群小混混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跟老大什么关系,但是想起刚才掀摊子,只是因为有人开她的黄腔,说她腰也太细了,看着一只手都能折断,要是弄进去……老大没有征兆的一把掀翻了整个摊子。他们意识到,万万不能得罪她!于是闭上嘴巴,规规矩矩地站好。白皎镇定自若地走到男生跟前,手里的饭盒递给他:“我妈妈说那些钱太多了,而且你也没吃,再做来不及,这是我们的晚饭,有点清淡但是味道还不错,算是……补偿?”她顿了顿,双手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轻觑他的脸色,展现出的姿态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大有你不接我不走之意。陈纪妄没说话,小混混已经接过去,恭恭敬敬地递给他:“老大,您请!”白皎抿紧红润的唇瓣,转身飞快离开。陈纪妄瞥了眼战战兢兢的手下,后者缩了缩脑袋,还不忘吞了口口水,实在是太香了,就算盖着盖着,香味也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馋虫都犯了。他以为老大不会收,都想着待会儿怎么吃了。手里陡然一轻,瞠目结舌地看着前方男生,他手里拎着塑料袋,眉眼森冷:“没事就滚吧!”其他人一哄而散。“啪嗒”一声。灯光骤亮,黑暗如初雪遇骄阳瞬间消散,显露出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的极简风设计,面积极大且空旷的大厅愈发冷清。陈纪妄一身黑衣,眉目漠然,携裹着满身寒气在客厅坐下。他的对面,是一整面水墙,淡墨色的鱼儿轻轻摆动,水光透出摇曳的光斑,冰冷,死寂。一声轻响,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男生眉头微蹙,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它拿了回来。晚饭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可这一次,他打开塑料袋,温热的陶瓷放在桌面上,上方画满卡通奶油风草莓蛋糕,粉粉嫩嫩的底色,和周遭有种格格不入的反差感。陈纪妄垂眸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方才见到的女生,瓷白莹润的脸,红润的唇,眼珠是茶色却透出冷淡之意,犹如凝结的琥珀玻璃,冻结了时间与岁月,周身萦绕着清清冷冷的气质。和这样的饭盒放在一起……他忽然掀起薄唇,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皎回到摊位上翻找起来,她问白母:“妈,我刚买的饭盒呢?”白母一拍脑袋:“诶呦,我忘了,你刚让我帮忙装汤水,我想着陶瓷保温,就把它给放进去了。”白皎脑袋里忽然浮出一副画面,眉眼冷峻的酷哥和甜美可爱的卡通陶瓷放在一起,她慢慢蹲下去,捂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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