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老大工作用的大桌案,此刻上面丢满了近十几张纸,有些上面画着图案,有些则写着文字。方大嫂端着两碗面进来时,竟没一个人注意到脚步声,还在讨论着木工方面的事情。在方老大看来,严之默绝对是个好主顾。给钱大方不说,还经常邀他设计各种新鲜东西,磨炼技艺的同时,还让方老大燃起了久违的热情。要知道他就是个村里的木匠,平日里打的最多的就是农具和家具。乡野人家,条件有限,也用不起什么复杂的样式。久而久之,他已经有些麻木,空有一身好手艺也压根没处发挥。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的烦恼已经从才华无处施展,变成了才华有限,跟不上严之默的想法。“严童生,你想加一个可以自己旋转的展示台……是什么意思?”方老大手里提着标记木料用的炭条,闻言指尖都顿住了。严之默认真道:“我知道有点难,但存不存在这种可能,比如设计一个机关,连一个踏板或者风车什么的,我想把香水瓶子放在圆台上,转起来会显得很好看……”方大嫂在后面听了一耳朵,惊讶地撇撇嘴,感叹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成日里来定做的东西,当家的干了半辈子木工都没见过。“当家的,严童生,先吃口面垫垫吧,午时都过了。”两只碗放到桌上,香气飘来,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腹内空空。方大嫂分了两双筷子,又添了碟泡菜,对着严之默笑道:“严童生,你今儿一直没回家,方才灼哥儿还托二娘来问呢,我说你忙着,她瞧一眼就走了,眼下已经回去传话了。”她做的两碗面都加了鸡蛋,她家因方老大的木匠手艺,算是富裕的,一日几个鸡蛋完全吃得起。给方老大家是因为当家的辛苦,自然要补一补,给严之默加,则是因为他几次三番定的东西,可是让家里挣了几十两银子,多吃个鸡蛋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在村子里去别家吃饭,面里能有鸡蛋就算是很好的待遇了,严之默看在眼里,尝了两口,夸了方大嫂的手艺。又听姚灼担心自己,让方二娘来看过,便道:“下午我家若是还来人,嫂子你便帮我说一声,天黑前我一定回去。”方大娘自然应是。下午,两人因说得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三壶水润喉。严之默不仅在方老大这里定做了两个要求精细至极的展示柜,还又定做了一些现成的礼盒包装。有针对单瓶的,也有针对套装的。此外,琐碎的小东西也有不少。比如双层的沥水皂盒,他打算到时当做香皂的赠品,或是加一点钱就可以换购。比如用于试香的木片,上面要刻上“严灼记”的logo。还有一些东西是方老大这里做不了的。例如严之默上一世偶尔看到古装剧的片段里,里面的后妃会用一种玉石做的滚轮来美容。但来到这里后,他还没有在各类店铺中见过。他打算也去找地方少量做几个,专门提供给专柜的高端大客户。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主播的生意经,不由地纷纷感慨。【这套营销手段放到这里用,简直是妥妥的碾压】【我可太懂这种心理了,为了定期更换的定制赠品,我也会去专柜找机会消费一下】【警惕消费主义陷阱!哦是默宝做的陷阱,那没事了(闭眼跳坑)】【主播可以每月找一天去当限定柜哥,保证那天生意爆炸好(狗头,jpg)】这些东西做起来都没这么快,严之默给了方老大一些加急费,希望他帮自己赶下工。临走时,光定钱就付了十两银子,主要是那两个专柜太费木料和脑细胞。等到了家,姚灼带着九月和十六迎上来,带给严之默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怎的去了这么久,午饭可用了?晚上我依着你上次的方子,做了点腊肉焖饭,给你盛一碗尝尝。”严之默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狗,中间还有一个小夫郎。一行人挪到堂屋里,很快就飘出了一股饭香。腊肉的油脂令每一颗米粒都晶莹发光,而点缀其中的青菜中和了腊肉的咸与腻。严之默的饭量比先前大了些,吃了足足一碗,又喝了碗鸡蛋汤填缝。饭后闲话时,他对姚灼说了自己定下“严灼记”这个名称的事情。姚灼摸十六的手一停,实在是把两人的名字糅合在一起的方式太过直白,任谁听了都会反应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十六凉丝丝的耳朵,脚下的筐子里,九月哼哼唧唧地叼着一根骨头在磨牙。严之默对此还自有一番解释。“其实最简单的,便是叫‘严记’,但我毕竟还有个大哥在,以后他若借着这个名号出去碰瓷可就麻烦了,何况你我夫夫一体,合该体现一下。”他似乎对此很是满意。“我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名字既浅显好记,又有纪念意义。”
姚灼注意到严之默唇角上扬的弧度,也不禁跟着微笑起来。之后他想起什么,从针线筐里找出两个鞋样子对严之默道:“入冬了天气更冷,我给你做两双厚实的棉鞋,家里没有现成的鞋样子,我从越哥儿那拿了两个,比比哪个合适。”严之默自穿来之后,穿的鞋子都是原主以前的旧鞋,还没有做过新的。姚灼比了鞋样子,选了其中一个,放到一边。做棉鞋用的棉花不多,之前余下的足够用了。“别忘了给自己也多做两双,改日再让麻三哥去替咱买些棉花。”转念又想到纳鞋底辛苦,不由说道:“不然咱们就去买现成的,省的你费时间忙活。”姚灼坚持道:“哪有成了亲还出去买鞋的道理,外人见了,要怪我连鞋子都不会做了。”严之默拉过他的手,近来针线活做多了,再熟练的人也难免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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