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到了八九月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似北地雪后的雾凇一般令人惊叹。但蜡农虽多,找到一家愿意出售种虫的却非常难。其一,无人相信淮江以北可以养活白蜡虫,都疑心严之默是不是来招摇撞骗的。其二,若北地真的能养活白蜡虫,事情岂不更严重了,以后北地的白蜡虫自产自销,再无需从南方收购,从此蜡农便断了一部分财路。这生意,是没人会同严之默做的。谁要是做了,怕还要被同行戳脊梁骨的。其中道理,严之默最初就明白,故而也没盲目地四处打听。在最初问了几家,了解到蜡农的态度与想法后,便转变了策略。今日,是他到附近村子里打听走访的第二日,幸而得到了新的消息,终于锁定了一户人家。这家也是村中普通的蜡农之一,现今家中男人却都遭遇意外身故了,只剩一个病了的寡妇,膝下有一子,尚未成年。如此一对母子,在村子里是极难守住家业的。果不其然,家里男人刚下葬,宗族亲戚就都上了门,各执一词,都想多瓜分一部分蜡园。此时已经是虫种将要成熟的时节,再过几日,蜡农们便会开始采虫种、作虫包,最后再将虫包挂在白蜡树上,坐等数月之后收集蜡花。也就是说,现在能抢到的,再过几个月,全都能妥妥变成银子,流进自家口袋。可是这家的儿子,虽只有十六岁,却是个硬气的。在一众亲戚以他尚未成年为由,想要瓜分其家产时,始终半分也不退让。可惜村长是个爱和稀泥的,其实这般抢夺财产,于情于法皆是不合,少年便想去县城报官,奈何没有能力,就算能走到县城,也请不起讼师写诉状,更没钱和门路,打点县衙上下。严之默便选择在这个时机出现,向少年表达了自己的合作意向。他可以帮少年疏通关系,聘请讼师,守住父亲遗产,乃至资助他母亲的药费。唯一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想要采购一些白蜡虫的种虫。少年第一反应,是严之默这样做似乎得不到任何好处。从未听说过北地可以养活白蜡虫,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若是带回去将虫养死了怎么办?可见严之默态度诚恳坚定,且愿意签订契书,在县衙过明路,少年一咬牙,最终答应了。严之默暗中与他达成一致,签了一份各自都按了手印的契书,一式两份。拿走后,便答应少年会回城聘请讼师,又留下一些银两供他买药给母亲治病。少年拿到真金白银,对严之默只余感激与信任。当即表示自己会继续和家中亲戚斡旋,为严之默争取时间。搞定了白蜡虫的购买渠道,严之默回到小院时,嘴角依旧是上扬的。姚灼见他这副模样,就知今日生意上的事应当是有了进展,趁着如意和明哥儿在里面布菜,严之默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简单向姚灼说明。姚灼听罢,不禁为这少年的身世叹了两口气。转而又建议道:“既然如今种虫有了,不如也给戚掌柜写一封信,顺道也报个平安。”建设蜡园这事,是他们临走前与戚灯晓商议的事项之一。西窗阁愿意投资蜡园,与严之默分担风险,自然也共享收益。养殖白蜡虫需要的女贞树和梣树,在北地也广有分布,无需从这边移栽。最难的,就是从南地获取种虫。对此,严之默其实还在系统商城里搜索过,想着能否“不劳而获”,花点钱和积分搞定,也省了跑一趟。不过商城里的商品,也未如此事无巨细,连如此冷门的昆虫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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