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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夹着湿重的泥土味,夏油杰只身陷入其中,盘腿坐在床位上一本儿童书籍。潮气顺着他的鼻粘膜往肺里钻,扩散到肺叶,风也越过铁栅栏闯进屋内吹起书页一角,反复穿梭,一并把窗边五条悟带来的风铃刮得叮铃哐啷。
夏油杰没看进去这些童趣内容,自然与工艺品创造的响声稀碎,又加上门板太薄,走廊处二人的交谈声毫无分寸感地涌入他的大脑,他几次尝试平静都瞬间破功,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
当然环境并不是主要原因,他的心中老是有股无名火。
他把这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归咎于自己没有得到安稳睡眠,脑子里疼痛与眩晕双重袭来,体内顿感一阵反胃。夏油杰揪着书页的手指紧了又紧,纸张巴巴皱得难看,再停留几秒就要被捏碎了。他闭上眼深呼吸,呕吐欲望翻滚着涌入喉间,舌尖一抬又将其通通压下。要强迫自己在短时间内转移掉注意力好受一点,门外是最优选择。夏油杰重新睁开眼睛,目光挪移到吵闹声源的方向。
外面还在继续,夏油杰的视线借着石砖墙壁描绘另一侧的人影轮廓,他的目标是五条悟,所以设想从五条悟那颗脑袋开始,起线要高,落笔蜿蜒而下,擦过医生面孔的各个部分,笔画较多地连结成一整张脸,完成后,里边的简约嘴唇动了。
“那就让你们警方去解决找到凶手,关精神病院什么事咯。”
旁边的嘴也动了。
“……没有那么简单,这些杀人犯隶属于名为‘盘星教’的组织,他们在犯罪后都同样的在凶杀案现场留下了写有条件的纸条,而纸条的要求是交出夏油杰,这显然是有目的性的案件。”
“五条医生,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四起杀人案件发生了,死者都是有名望的富商,上面十分重视且一致认为事态紧急,需要马上处理。”
五条悟噘着嘴皮子摆谱:“哦~哦!你来我这的意思是把他们的头头夏油杰放掉,然后就可以化险为夷?那警员小姐带走他不就好了,我没有意见。”
“钥匙在您那里,医生。”
“有这回事?”五条悟推墨镜的手垂下来滑进白大褂兜里,里面并没有很多东西,他摸索后很快拎出一把小钥匙,摊出掌心在对方面前显现,恍然大悟似的:“居然真的在我这里,警员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别开玩笑了五条医生,事后我们不会再打扰您的。”警员等得有些不耐烦,冲着五条悟伸了手过来想要取走钥匙,但就快要触碰之时,五条悟咳嗽了一声。
“也不是我不愿意配合啦,只是夏油患者进院的原因非——常凶残,谁能确保他出去之后不会做同样的事呢?虽然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但我认为比起死掉三四个肥头大耳的社会败类,更多无辜的人受牵连会糟糕上一万倍吧?”
“五条医生,你的用词是否也太不妥当了?”
“哈哈~真是抱歉,只是与我的本家比起来,那几位受害者的行事风格确实很失败哦。警员小姐可以放掉他,但万一又有同样的大规模屠杀案件发生,”他低下头,用墨镜后有些锋利的眼神直视过去,“我保证不会是高层的错,那么该由谁负责,想必我们都应该清楚吧。”
那双纤细的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还在事业起步期的女士可以给高层当牛做马,这是她的分内之事,但要让她承担人命的代价,以及五条本家的压力,这显然不是一个小职员应受的。种种困难堆积如山,她在脑内快速过一遍利弊,认为此刻得罪五条悟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最终她鞠了一躬,说:“我明白了,五条医生,今天打扰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目送她离开,转身用那把小钥匙插进关押夏油杰房间的门锁,一扭一转,头先进门,将病房扫视一圈后,与他的病人打个招呼。
“睡得好吗?”
夏油杰不管他,直奔主题:“把我交出去应该对于你来说是减轻负担吧?你不用付多余的责任,而且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作为感谢费,这可比你在这里工作实在多了。”
“你这是在贿赂我,我看起来很差钱吗?”
五条悟笑得很刺眼,至少他的病人夏油杰这么认为,是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至极的程度,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但五条悟却不打算放过他了。
医生走到他的边上去,手指扒拉开他的眼皮往里照灯,充满红血丝的眼球已然证明问题的答案。夏油杰被晃得不适偏头,脑子被这亮光刺激一道后更晕了,把人一推趴在床边干呕,胃里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咳嗽呛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五条悟看他受折磨的反应,心情颇好,扯了一张纸帮他擦拭干净,又抓着他的头发把脑袋提起来。
夏油杰牵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就是这样对待精神病患者的?在我看来你的医生职业生涯该结束了。或者,你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在跟人搭话之前要先学会尊重别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杰,你睡得好吗?”五条悟明明知道情况如何,却还是想要想听见夏油杰亲口说,他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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