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她心中做何想法,那都不重要。一开始,她以为是她年纪尚轻,他在等她长大,但是,十年过去了,她已二十岁,无尘不曾对她踰矩,屈指可数的拥抱已是极限,再也没别的了。与其说他是在守护心爱的女子,不如说温馨如兄妹之情还贴切些,他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就像个学走路的孩子,给她方向,一路指引她走来,这一点也不像情人,反倒像亲人!无尘究竟是何心思?若对她无意,又何必为她付出这么多?若对她有意,又如何能严谨地把持着男女分际?他是在等她准备好交出自己吗?是有这个可能,无尘从来不会勉强她,也不是个会挟恩求报的小人。但,无尘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她对他只有如兄如父的敬爱之心,他就是给她一辈子,她也激不出男女之间的热烈火花。也许,她天生就是个冷情的女子吧,像无尘这么出色的男子,都无法撼动她的心,她注定是个不识爱、不懂情的人,冰冷的血,无人能让它沸腾;死寂的心,无人能让它燃烧;更无人能教会她,爱一个人究竟是何滋味。抬起的右手,无意识抚向左肩的伤处,挥不去的形影,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她想起了那个男人。他是她见过最奇特的男人。第一回,他救了她,而她,却伤了他;第二回,他再度挽救她垂危的性命,而她,却以一巴掌回报他。他明明可以解释,偏偏他却绝口不提两回的救命大恩,连她提出的无理说词,他都平静的接受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怎能凡事看得如此淡然?她很怀疑,若当时她说的是要他负责,他会不会娶了这个曾经伤过他、又打了他一巴掌的女人?坦白讲,对于这个连救她两回的男人,她并没有多少的感激之情,生命之于她根本可有可无,她并不认为生与死有何差别,死了,也许还是一种解脱吧?这尘世,她找不到可以让她留恋的人事物,与其茫然地活着,她倒宁愿去寻那潇洒的解脱,反正灵魂同样空洞,有没有那一道呼吸并不重要。而他,头一回若说他是一时慈悲心大发,所以对她伸出援手,那还说得过去;可第二回,有了前车之鉴,他明知她不会是个感恩图报的人,又为何还要自找苦吃?他该知道,冷酷如她,会在事后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不能说他不知死活,那么便只能用烂好人来形容他了。若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并非作假,在这世态炎凉的时候,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想象竟仍有这般纯善之人的存在。有多少年了?自从家破人亡、一夕之间所有的亲人全横死在她面前,她成了飘零无依的孤女,至今,整整十四年了,她活在黑暗当中,从未曾见过这么温暖、这么灿亮的一双眼眸,那淡淡的柔光,拂亮了她内心的阴暗处他让她看见了美好,于是丑陋如她,竟莫名的被激起了对温暖的渴望,冀求着光明可笑啊!像她这样满手血腥、一身罪恶的人,凭什么痴心妄想?为此,她莫名的恼怒,他的完美对她来说,是一项最尖锐的讽刺!她多想毁掉他,让她看不见那道不带一丝杂质的澄净笑容,她就能甘于平静。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她不愿去深思,这辈子,她与他不会再有交集。拉拢身上的披风,纤指抚过那工整的绣字。“幽?”他的名字吧?这么灵巧的绣工,想必是红粉佳人所赠。探进袖口,她取出一只瓷瓶,空寂的眸子浮现一抹迷惑。她始终想不起来,这瓶清血丹,他是几时放到她身上的?她竟会全无所觉。一阵轻咳打断了她的凝思。“寒月”她回过身,秀眉微蹙了下。总护法是几时来的?她竟大意到有人近了她的身仍毫不知情,若来者意图不轨,她此刻已经没命了。然,她并没有说什么,很快的掩饰自己一连串的失常,淡淡行了礼。“总护法。”“嗯。”总护法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多瞥了她一眼。凝霜艳容未曾有所变化,定定地站直了身躯,一动也不动。没错,这是他所认识的寒月,没什么不同,想来,是他多心了。“总护法有事?”无波冷眸一抬,迎视他打量探索的眼光,脸庞全无表情。他清了清喉咙,收回目光。“有件任务交给你。”“是。”她没第二句话,将卷轴接过。“地点在扬州,买主要的是一个叫唐逸幽的人的命。”又是扬州?她不明显地一怔。没来由的,披风上细致的字体就这么直接地窜进了脑海。会是他吗?没道理呀!仅凭一个“幽”字,她怎会这么反射性的与他联想在一起?是因为对他投注了过多专注力的关系吗?不知来自何处的迫切,她打开卷轴,一行又一行的指令,全与他曶合,尤其那清楚指示的地点第一回让他救起,她便是置身此处!那么当真是他了?“他是扬州城的名医,生得儒雅俊秀,气度冲夷。”他更完整的提供讯息。“既是名医,又为何有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一道疑问不自觉出了口。若总护法所指的人真是他,印象当中,为人谦和的他,是如何树立敌人,为自己带来致命杀机?总护法微讶地挑眉看她。寒月在接任务时,一向只点头,最多说个“嗯”、“好”之类的话,从来不发问,为何对这件事却显得过度重视?寒月显然也发觉了自己的反常,自我厌恶地皱了下眉。“总护法可以不要回答。”总护法撇撇唇,仍是说了:“这大概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你这桩任务最主要的,是取回他身上的武学秘籍。江湖中人,正因传闻他身上有本集结各式武学的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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