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容哲修身边的人都是讳莫如深,谁都不敢提。
因为每次提起,容盈总会发疯,总会不受控制。
所以,谁都不敢提及。
“你既然忘了,何以现在又要说自己是我娘?”容哲修口吻稍缓。
林慕白苦笑,“我什么都忍了,唯独无法忍受他们利用你,我受不了。”
“你真的是我娘?”容哲修泪落连珠。
“如果我说是,你还能让我抱抱你吗?”林慕白眸色通红,微微张开双臂,“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容哲修站在那里没有动,“我娘死了。”
“你娘她没死,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她不敢认你。她有她的苦衷,有她的迫不得已。你知道她若是要认你,得冒多大的风险吗?稍有不慎,她得再死一次,你懂吗?”她泪如雨下。
抬头时,容哲修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泪珠儿掉得有些厉害,“那时候第一眼看你,我就觉得我好像认识你。每次你给我下跪,我总能摔得很惨。如果我知道你是我娘,我不会让你跪我的。”
林慕白用力的抱紧年幼的儿子,“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娘不好,娘不该忘了你们。可是修儿,娘不敢认你,怕你意气用事,反而害了你。我只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不想再过以前担惊受怕的日子。所有的荣华富贵,哪怕是九五之尊,都比不上你和你爹在我心中的分量。”
容哲修嚎啕大哭,“你明明就是我娘,我三番四次的问你,你为什么想不起来?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吗?你怎么连自己的肉都不认识?别人都有娘疼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可你为什么不出现?你怎么能忘了呢?你怎么能把我忘了!你是我娘啊——”
“你要有多狠心,才能抛下我、不要我,才能忘了我?”
怀里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林慕白亦哭成泪人。
当年的她得有多绝望,多么心如死灰,才能有勇气一跃而下,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了结自己的性命。她想着,若是换做现在的自己,就算多苦多难,都不可能去死。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是有多愚蠢。
容哲修哭了很久,就趴在林慕白的怀里,最后哭得累了,才极度不甘的睡去。临睡前,他抚着林慕白的脸,抚上她肿如核桃的双眸,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我会不会一觉睡醒,又没有娘了?”
林慕白痛彻心扉,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次不会了。”
他乖顺的点了头,道一句,“有娘的感觉真好!”
却让她休止的眼泪再度奔涌而出,无法自已。
抱紧了怀中沉睡的儿子,她欠他这个拥抱,欠了六年。一梦睡醒,江山已变,天下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恣意妄为的天下。什么都变了,她什么都没了,除了丈夫和孩子对她不离不弃,故人都已改了颜色。
长长的羽睫垂落,在烛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微凉的面颊贴在孩子的额头,慢慢摸索着,这种骨肉相逢的感觉真好,可也真的好难受。
疼也疼得痛快,哭也哭得痛快。
可是疼过之后,哭过之后呢?
仍需装作陌路之态,因为她不可能回到白馥的位置,她永远都只能当她的林侧妃,林大夫,林慕白。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那一日不顾风雨救回了容哲修。否则,她不知道此刻要如何面对自己。
便是“抱憾终身”这四个字,也不足以弥补的撕心裂肺。
废了一双腿,换回容哲修,值得。
“娘会护着你,没有人能伤害你,你放心的睡!”林慕白笑得苍白,迷蒙的眼睛里,看到容盈的步步靠近。那双灼热的凤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笑得微凉,口吻中透着隔世寒凉,“他认我了。”
“他想娘,想得发疯。”容盈吻上她的眉心。
“我不会再走,也不会再逃避。”她眸色温凉,“他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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