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皇寺钟声悠悠。
乐安换了素白衣衫,随寺僧入殿行礼。殿中香火浓重,神龛前供奉着先母皇与皇父的灵位。
那一瞬,她心底涌出莫名的酸涩。这是原主每月初八必行的例事,祭拜先母皇与皇父。既然自己夺了原主的躯壳,这一份孝敬,她自然该替她尽下。
她屈膝伏拜,额头触在冰冷的青砖之上,心口却隐隐发热。
我不是她,可我却代替了她……
既然走到了这里,那就只能做下去。
燃香插入铜炉,火苗跃动间,她低声喃语:
「……不论身在何世,愿先母皇与皇父安宁。」
她自己都不确定,这句话是替原主说的,还是自己的寄托。
当她自殿中退下时,正遇见了皇寺的住持大师。
那住持高大清瘦,眉目间带着慈悲与沧桑,目光却宛如洞彻人心。他停步合掌,低声诵佛号。
「公主心中,有无尽疑惑与惶然。」
乐安愣了下,下意识握紧了手。现代灵魂尚未能全然安于这异世,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提醒着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哑声反问:「住持大师可知……我为何会有此感?」
大师不答,只轻轻诵了一声佛号,眼神深邃。
「既来之,则安之。公主无需执着何以来,只问如何行。」
乐安心头一震。
「公主命格殊异,非一人可尽护,旁人亦不必妄自猜疑。公主自当放心接纳。」
这话听得模糊又玄远,但「非一人可尽护」这句,却像是击打在乐安心口。
她眉头微皱,偏开视线。
大师却不再多言,只合掌一礼,便缓步远去。
留下乐安怔立在香雾之中,心绪翻涌。
午后,皇寺偏殿。
女皇果然已得消息,派来一名心腹女官前来安抚。那女官一身玄色宫装,气度沉稳。
她先向乐安行礼,继而温言道:
「公主所遭之事,陛下已有所闻,甚是震怒。幸而有墨统领与诸侍卫护卫周全,公主无恙,万幸之至。」
言毕,奉上数个朱红大匣。
盒盖揭开,里面不止步摇,还有一整套的金饰首饰、上好南海珍珠串、锦缎十匹、金锭数百、海外进贡香料与夜光杯两只。
「陛下特赐,既以慰公主受惊,亦奖公主近来端庄守礼,不复昔日荒唐之举。」
乐安心头一窒。这句「不复荒唐」,分明是在影射原主那些「掳男为乐」的往事。她抿唇,默默受了赏赐。
她心口微酸,暗道:原主……到底留下了多少荒唐事迹?
女官语气一转,正色道:「陛下已下旨,命墨统领务必彻查此事,绝不容再有隐患。」
乐安应声,垂眸掩去复杂心绪。
待女官退下,乐安心里始终惦念着,那些暗卫与侍卫是否有人伤了?
她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墨玄:「你……可有受伤?」
墨玄一愣,眸光微暗。片刻,他低声答:「属下无碍。」
她盯着他,总觉得不放心,索性伸手去扯他衣袖,硬是要看。
「殿下。」墨玄低声,却没闪躲。
指尖触到他臂膀,结实冰冷的触感令她心头一颤。她抬眼与他对视,呼吸微乱:「真的没有受伤?」
墨玄垂眸望着她的手,神色不动,但指节已在袖中绷紧。
「殿下请放心。」
四目交会的刹那,氛围异样起来。
两人距离近得过分,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乐安心口狂跳,急忙收手,却仍觉指尖发烫。
霜花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惊喜,公主似乎不再排斥与墨统领的亲近。
待乐安收回手,霜花才温声上前,似是无意地笑言:「公主,您是皇族至贵,世间万物皆应环绕于您。若墨统领得蒙一分垂怜,那也是他一生造化。」
乐安心头一跳,偏头看她。霜花却只垂眸,神色安然,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道理。
墨玄侧身沉默,神色仍冷,唯有眼底深处,有一瞬的波澜难掩。
乐安垂下眼帘,脑中却响起大僧的话:
「公主之命,非一人可尽护。」
她握紧了手,胸口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悸动。
夜色渐深。
皇寺寂静,僧房皆熄,唯有远处残灯在风中摇曳。
乐安本应入睡,却翻来覆去,辗转难安。脑中不断浮现白日住持大师与霜花的话。
这些话搅动着她的心绪,使她胸口发热,渴望又惶然。
这份渴望,不单属于她的现代灵魂,还来自原主的躯壳。那股与生具来的体质,像在夜里被悄然唤醒,让她渴求温度,渴求依靠。
她是三十岁的灵魂,早已不是黄花小女。现代社会里,女人追求欲望并不丢人,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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