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就只是笑:“这有什么好多讲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好了好了,接着玩牌。”
阿宝回到霞飞坊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蕴薇挎着菜篮子预备出门买菜,刚踏出石库门,就跟他打了个照面,阿宝索性拿过她手里的菜篮子:“走吧,一道去。”
蕴薇看他神态轻松,猜他事情办得顺利,便笑着问:“怎么样?”
阿宝笑笑说:“薇薇,我发现跟女人打交道,好像反而要简单一点。”
蕴薇瞥他一眼,嘴巴微微一撅:“这就骨头轻了?”
阿宝伸手捏捏她脸颊:“老婆吃醋啦?”
蕴薇面孔红透了,过了会儿,却认真看着他说:“阿宝,过两天有时间,我们真去领结婚证书吧。”
阿宝一愣,有一下子,好像连话都不会讲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都不太稳,却还故作淡定:“那就不要过两天了,明天就去吧。那地方我知道……在社会局,搭法电2路。”
隔天,两人特意起了个大早,搭着电车在霞飞路下。
秋初了,是个大好的晴天,他们挽着手,踩着法租界宽阔的柏油路,在梧桐树的浓荫里一路穿行,从一排洋楼中间寻到了社会局的红砖小楼。
进大门,上了二楼,到民政股办公室前,却看那紧闭着的木门上张贴着一张布告。
蕴薇读了一遍上面的字,神情立马沮丧起来:“阿宝,不用进去了。办不成了……”
阿宝问:“薇薇,怎么了?”
蕴薇说:“年纪啊。女士要满20周岁,男士要满22周岁。我们都还没到。”
看她怏怏的,一副提不起劲来的样子,他忍不住笑:“这么想做我老婆啊?”
蕴薇瞪他一眼:“你不想吗?”
阿宝一把揽住她:“没事。到时候抱着小囡再来办呗。总归能办成的。”
蕴薇顶了一头肥皂泡沫俯在水池跟前,拖着五个多月的孕肚,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轻松地弯腰,只得侧着身子埋着头,再从面盆里舀了热水一点点地冲洗。
正舀着水,忽然就有一只手拿过她的水瓢,蕴薇把头转过去,隔了一串滴滴答答的水珠子,看见周曼如笑嘻嘻地立在边上,她有些惊喜:“曼如,你怎么过来了!”
周曼如说:“今天有一堂特别讨厌的会计课,我就想,与其坐在那里受罪,不如来看看我的小玫瑰。”边说着,她顺手把水池前的窗关了,“天凉了,你大肚子可吹不得冷风。来,我帮你,咱们边洗边聊。”
蕴薇笑:“你也真是一点没变,中学时一碰到不喜欢的课就装病逃过,现在都大学了还这样。”
周曼如舀了水轻柔地替她冲洗泡沫,一边笑着辩解道:“我嘛,就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不喜欢的事物上头。”
头发上的泡沫很快冲洗干净,周曼如拧了拧她发梢的水,拿了毛巾替她把头发包好。
这时李家阿嫂正拎着水壶走过来,看见她们,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前厢房小娘子,今天有朋友来啦?”
蕴薇一点头:“是的。这是我以前的同学。”
两个人上楼梯的时候,周曼如一边扶着她,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小玫瑰,你现在的这名头够长的呀。”
一推房门,就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周曼如说声:“好香啊。”一边环视房间寻着香味的源头,眼睛落到了插在写字桌花瓶里的几支桂花上。
蕴薇笑了笑:“这季节正好桂花盛开嘛。楼底下有一棵特别大的桂花树,我手痒没忍住,折了几支。”
周曼如想起什么,赶紧把自己当手袋打开:“啊呀,小玫瑰,差点忘记了正事!”说着,她就从手袋里掏出几份资料递过来:“这是几份英文的产品说明书,你抽空帮我翻译一下。”
说完,她狡黠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凑近蕴薇:“我哥哥那边的,翻译费我帮你往高里报,就当是我给小外甥的奶粉钱。”
蕴薇一愣,鼻子有些发酸:“曼如……你真是太好了。上次介绍顾编辑,这次又给我带活儿。”
周曼如忙笑着轻拍一下她肩膀:“你跟我还用得着客气吗?我们这都认识多少年啦。”
蕴薇去寻茶杯倒水,周曼如忙拉住她:“大肚子,你不用忙,我坐一会儿就走的。”
她看看屋里的布置,从写字台上铺的小花布,看到两个人井井有条摆放着的生活用具,再到铺得一丝不苟的双人床。
她若有所思地轻抚着那张花布的边角:“小玫瑰……你能和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蕴薇思索了好一阵才开口:“他……和我从前认识的人都完全不一样。但我……真的喜欢他。”
周曼如闻言,却有好长时间静默着,头微垂着,想起了什么心事似的,面孔上浮着淡淡忧虑。
蕴薇有些不安,轻轻推推她:“怎么啦?”
她轻声问:“小玫瑰……你从来不会想,以后会怎么样吗?”
蕴薇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我好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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