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挥手让御医上前。
御医小心翼翼地为傅翊除去外袍,拉开袖子。
那伤口狰狞刺眼,竟是还未好。
御医为他除腐上药,不多时,傅翊便疼出了一身冷汗。
“恐怕要留疤。”御医道。
皇帝叹了口气,问:“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赶着回京,路上没有养伤的条件。”
“小禾”没有看到的伤,终于是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皇帝哀叹连连,一边说他“何必这样着急,难道朕还会怪罪你不成”,一边打消了心头的不满。
河清地大,虽远不比御京的花团锦簇,但也算富饶。
入城后鼻间香气阵阵,程念影打了个喷嚏,然后问得裴家方位,就这么直奔了过去。
她从马车下来,望了望眼前的高大门楣,还未出声便被门房拦住:“来者何人?”
“府上四房的远房亲戚,今日来府上拜见。”
楚珍的妹夫是裴家第四子。
门房略微不快:“先前才来了一个,怎么又来了个?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破落户来投奔?”
“闭上你的狗嘴!”书童殷平气得大喝一声,连忙从怀里掏帖子,几乎是砸到那门房脸上去的。
他虽打也打不过歹徒,论聪明上街雇个人都容易被骗。但他对这些个高门大户的做派,却极清楚得很。
殷平立在程念影身侧,一派傲然神情,扬扬下巴:“打开瞧瞧。”
门房本来气急,听他这话,还是本能地先将帖子捡了起来。
“……禹州殷氏拜上……”
门房倏然变脸,朝里奔去。
殷平这才扭脸对程念影笑笑:“我有用吧?”
“江姑娘来这里究竟办什么事啊?别说我领了老爷的命,就是没领命,我也一定给你办好!”
这边说着话。
那边拜帖却是被径直送到了裴家老太爷的面前。
“四房的亲戚?”老太爷讶异地捋了捋胡须,“那怎么与殷家扯上了关系?”
“四房人呢?”裴家大老爷转头问。
“四爷还在外头办差,四夫人如今应当在与娘家姐姐说话。”下人回道。
大老爷摸了摸手背,道:“听闻武宁侯的女儿在御京病逝,没了郡王照拂,武宁侯近来过得很不好啊,被削了侯爵,连儿子都蹲了大狱。过成这副德行,必是得罪了贵人。要同四房说说,不能再收留这楚夫人了。”
老太爷对这番话没作评价,他道:“先亲去门口迎客吧。”
不是我娘
楚珍近来过得极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她梳着单螺髻,此外发饰、耳饰都未佩戴。一道斜长不规则的疤痕,从她的耳后蔓延到颈侧。
四夫人拉开衣领,看得直抽气:“侯爷他怎能如此待你?”
楚珍扯了扯嘴角:“不过是怪我没有教好女儿罢了。”
“实在荒唐!玉容无故病逝,难道是你的错?”四夫人蹙着眉,眼圈儿微红。她也极为疼爱外甥女,提起来也难免难过。
楚珍当然不可能将事实说与妹妹听,她转过脸,只道:“他如今已不是侯爷了。”
四夫人显然已经听闻了个中细节,便叹道:“侯府上的人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竟用了僭越礼制的器具。”
那是丹朔郡王的手笔。
今日不犯,明日也会犯。到底不过是动动手的事罢了。
当初急中生智稳住“小禾”,要她替到郡王府去,躲的就是被罚。谁知今日还是没能躲过!
楚珍用力掐了掐麻痹的手掌,问起正事:“你说近日并无人来府上投奔?”
四夫人摇头:“你说的是什么人?与侯府有什么干系?”
楚珍顾不上回答,一颗心完全沉了下来。
早知今日,当初真不该叫她走。
这日子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唯有指望“小禾”才行……想是丹朔郡王多半至今也还未找到人,那她的价值便更大了。
只是这藏得也太好了些!她江家没去,河清没来……她究竟去了哪里!
楚珍想到此处,急急地喘了两口气。这是她近来犯下的毛病。
四夫人见状,叹了口气,抬手唤来丫鬟,正要命她去找大夫来,这时有个大丫鬟模样的人走近了。
先一福身:“四夫人,楚夫人。”
但紧跟着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客气:“近来府上人多事杂,只怕不便招待楚夫人。”
这时赶她走?
楚珍险些气笑。
武宁侯才与郡王府结亲那会儿,裴家不也巴巴送了重礼来贺吗?
“我走就是了,本也不便叨扰妹妹,免得还带累了你。”楚珍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四夫人微微皱着眉:“你且等一等……”
楚珍作势更是大步往外迈:“你不必管我,你好好过你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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