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策马,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陆观阙眼中的绝望。
孟悬黎为了不连累谢明檀,并没有去金陵。况且,陆观阙不是蠢人,等他知道消息后,第一个要追查的就是金陵方向。
她必须反其道而行。
在一处僻静的巷弄里,她迅速下马,走进楼阁,再次易容。
这次,她换上了一身青色男装,将发丝全部束起藏在方巾之下,脸上依旧保持着微黄的妆容,只是眉形勾勒得更英气了一些,乍一看,像个清秀文弱的年轻书生。
她换好后,牵着马,混在街上,低垂着头,尽量不惹人注意。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带来秋日的寒意。
她正思忖着该往哪个方向去,忽而听得街边茶棚里有人议论。
“刚才过去的是陆国公吧?真是好大的架势,带着何大人,马蹄子都快溅起火星子了,朝南边官道去了。”
“可不是吗,瞧着脸色铁青,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雨天疾驰,定然紧急。”
南边官道?
他们果然去追谢明檀的车队了。
孟悬黎心中先是坦然,旋即又紧张起来。
她原本打算向北,可此刻秋意渐深,北方寒冷,她身上这点单薄男装和盘缠,恐怕撑不到找到落脚点那日……
得添点御寒的衣物和干粮才行。
幸好城中时疫不算严重,各家店铺都还正常开门。她记得顺和楼那边有成衣铺子,且人员流动大,不易被留意。
她牵着马,快步走向那里。
此地因雨天和时疫有些冷清,摊位零散,空气中混杂着潮湿和劣质脂粉气味。
她低着头,快步寻找着成衣铺子,却未察觉到,自她进入这地方,角落就有好几道目光黏在她身上。
“瞧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虽然穿的寒酸,但那骨架,是个好货色。”一个声音响起。
“大哥好眼力,抓回去收拾收拾,肯定能买个好价钱,益州那些公子哥肯定喜欢。”
孟悬黎对此一无所知。
她很快找到一家成衣铺,匆匆买了两套厚实男装,一件半久的羊皮袄,又包了些耐放的干粮。
她将东西捆好挂在马背上,心中稍安,便快步离开这鱼龙混杂之地。
孟悬黎牵着马,刚走出巷弄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霉味的麻袋从天而降。
“唔。”她惊骇欲绝,以为是陆观阙,刚要打他,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
她闷哼了一声,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软倒下去。
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人把她扛起来,塞进了马车,然后就是车轮的颠簸声。
“轻点,弄伤了就不值钱了。”
“放心,手上有分寸,定当好好伺候这位小哥。”
“快走快走,赶紧出城。”
马车在雨中疾驰,颠簸摇晃间,孟悬黎好像又听到有人被塞了进来。
“喂!喂!这位小哥,你可别睡啊。”那男子声音尖细而有力。
负你千行泪(1)
孟悬黎昏迷了许久,倏然睁眼,眼前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心中大惊,下意识摸索身上。男装还在,束胸的布条也在,贴身的银票和细软都没有被搜走。
她稍微松了口气,这绑匪不为财,是为何?
孟悬黎竭力从麻袋里钻出来,隐约看到对面也蜷缩着一个人影。
她屏住呼吸,小心挪过脚,压低声音:“方才是你喊我的?你是谁?”
人影动了一下,似乎也是刚醒,他带着同样的惊疑,悄声道:“我……我叫邬明,我进来时,瞧见你没了知觉,所以喊了你几声。”
“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嗯。”孟悬黎低声应道,果然不只她一个人,“这些人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绝望:“我听他们零星交谈……这些人怕是专做脏生意的人。”
“他们常在东都附近寻觅样貌好的年轻男子,用各种手段掳走,然后再运往益州那边,专供……专供那些好男风的富贵人家享乐。”
孟悬黎浑身血液逆流。
益州?南风?娈童?
她胃里翻江倒海,神思天旋地转。她自以为躲过了陆观阙的追捕,却没想到这身男装,居然招来如此灾祸。
这简直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若她暴露女子身份,他们会不会放过自己?
孟悬黎思索了一瞬,轻微摇首。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难道就会放过她?
恐怕只会引来更可怕的觊觎,到那时,下场比被当作娈童送到益州更可怕。
不能暴露。
绝对不能。
孟悬黎强压惊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下来:“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顺着邬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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