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续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
头发比夏天长了至少十厘米,此时凌乱散在地,像往四面八方发射的蜘蛛网,畲时林的浅色瞳孔不断收缩,最后快凝固成可怖小点。
畲时林猛地闭眼。
再次睁开,他眼睛俨然恢复正常。
不过,畲时林叼着根烟,未吸。
常年握笔的手指取下烟时同样苍劲有力,青筋暴起,嵌在皮肤尤为显眼。
“咔哒。”
火苗跳动,那烟成为黑暗中灯塔。
畲时林抬高,借着不甚明亮的烟头碎星,晃过挂满各类手稿的鱼绳,即便仅两三秒的映照时间,也能轻而易举捕捉到画中秘密。
因为他始终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不,应该是同个影子。
瘦高、伶仃。
即便没回头,也能叫旁观者轻而易举看出他脆弱,好比抵在太阳穴处的素描铅笔尖,轻轻向下按,就能让其碎得比制冰机里的冰沫还要崩分离析。
这道影子在他梦里出现五天了。
畲时林含住烟,也仅仅咬住。
他盯住许久。
久到一小截烟灰下坠,掉到他放在旁侧的大理石烟灰缸,空气净化器立马运转,连半点烟草气息皆无。
“……”
到嘴边的话随烟雾飘散,畲时林甩掉烟灰缸,坐起身,拿过颤动半晌的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略带烦躁腔调化作咬牙切齿的哼声外泄。
吓得对面明显一噎。
“畲老师?”
他按下免提,整个人再次歪倒在地板,手机被他甩进沙发,以至于讲话声模糊,断续听个大概。
“学院……模特……兼职。”
畲时林抬起胳膊,盖住眼。
“跟我什么关系。”
听出他处于暴躁状态,艺术学院油画系的助教收声,支支吾吾半天,赶在畲时林切断电话前一秒。
“明天下学年的小学期开始,会有新的兼职模特来,李代理先前说帮您留心些,我们刚收到消息——”
电话忙音阵阵。
“——就跟您回电话了。”
助教呆愣愣补充完剩下的话,视线回到申请表,望向涂上红圆圈的一寸照片,手指无意识去碰照片边缘。
“您应该,得不到他了。”
艺术家的白月光8 见面前夕
校园闹哄哄的。
今天操场好像举行跳蚤市场, 好些次因为人流量过大,导致学校限制外来客流量,米欢还是被尹秋河带着刷学生卡走的南门。
“好大的树。”
米欢感叹。
即便处于冬季, 叶子掉得光光,铺天盖地的秃树枝交叉成片, 遮天蔽日压在灰蓝天空,密密匝匝透不过半点气。
“据说建校栽的梧桐,最起码也有百年的历史,无论从观赏性还是人文角度来说, 都称得上一流。”
尹秋河尽心尽力解释。
他走在前侧,时不时扭头, 目光投向落半步的男生身上。
今早起来,温度比往日还低些,尹秋河观察米欢带的衣服不太保暖,又拿出自己外套递给他。
见米欢眼里满是困惑,他解释。
“降温, 傍晚可能还有雪, 如果感冒了花钱的更多。希望你别有负担,就算朋友帮忙。”尹秋河笑, 只是他眉眼稍淡些, 看起来攻击性稍弱。
此时此刻。
米欢被裹成了粽子,仅露出双滴溜溜的圆眼睛,恰巧一阵风过,吹过他刘海, 被帽子压住少许,额头稍遮。
“尹啾河,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
米欢向前快走几步, 侧过头去找尹秋河的眼睛,谁料对方刻意回避,并伸手指向学工处。
“进门上二楼,最东头的大教室,找艺术系的助教。”他语速稍快:“就说学院内部推荐。”
“喔。”
米欢定在原地,嗓音略显困惑。
“你不去吗?”
“……”
米欢扭头,他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高中,大学建筑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他站在楼外徘徊,偶尔有几位学生从门里出来,视线撞过去明显一顿。
两个女生猛地竖起活页夹,挡住小半张脸,窃窃私语一晃而过。
尹秋河眉头稍蹙。
等米欢抬脚,他又叫住人:“就说兼职,不干其他的。”生怕人没听明白,尹秋河再次强调:“不许脱外套。”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单独叮嘱这一句,但介于房东弟弟人美心善,米欢重重点头。
学工楼比外面暖太多。
一进门,暖气逼得人摘掉帽子,米欢满头卷毛顶翘翘,校园独有的油墨与颜料气息,令他下意识捂住鼻子,仰头望向看不见顶的楼梯。
“进门,二楼。”
他视线从墙壁上的涂鸦晃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