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穿过他纵横凌乱的发丝,照在他的脸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是眼睛隐约见些清冷的颜色。
是月夜罢?
连日来,他早已日夜难分,时辰莫辨。如今也只能依靠这光亮的冷暖来猜测一二。
还好,一切都好,如今由文玉娘子照料着。宋凛生出言宽慰,你莫要忧心。
想必很快,枝白娘子便能诞下孩儿,与你一家团圆。
嗯娘子,孩儿陈勉喃喃道,忽而一顿,像是方才反应过来似的,紧接着便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去看我娘子。大人,我要去看我娘子。
动作间,他身上的伤口开裂的开裂,流血的流血,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肢体顷刻间又添上新伤,叫血腥气包裹着。
你当心!宋凛生心中一紧,赶忙搀扶着陈勉。
嘶宋大人不知怎么的,陈勉伤重至此,却真的勉力站起身来。
走,宋大人。陈勉说着便迈步向前,我随你去,只是不知我娘子现在何处?
宋凛生松了口气,若是还能行走,至少说明陈勉的身体状况还不算太糟糕。听他问起枝白娘子的所在,宋凛生答道:就在府衙先前派给我的那处院子,你我现下一同过去
轰地一声将宋凛生的话直接打断,他未尽之言就那么生生地咽了下去,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快到宋凛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见陈勉的身影崩如山势、轰然倒塌。
陈勉!宋凛生一声惊呼,连忙伸手去捞住陈勉,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竟连他半片衣角也不曾捉住。
宋凛生眼见陈勉倒下的身躯蜷成一团,那样子似乎回来了婴孩最初始的模样,是瑟缩,也是自我保护。
速去请郎中进府!宋凛生心中一紧,顿感大事不妙。
方才陈勉起身,宋凛生还以为是他身子尚能支撑,却没想到转眼却如风筝断线一般。看来,他是为了见枝白娘子,勉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强迫自己行动,反而透支了身子。
一旁的狱卒缩着脑袋,却迟迟不动身,大人,夜已深了现下、现下去请郎中怕是怕是
你只管去请,态度恭敬些,再付他十倍诊金便是。宋凛生抬眼扫过跪成一排的狱卒,留下两个寻副担架来,其他人都去请郎中,分散到城中何处,务必给本官将人带回来!
是!是是!大人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鱼贯而出。
宋凛生看着不甚清醒的陈勉,心中一叹,他如此境况,恐怕不宜挪动,只能先等郎中看过再说。
去取保暖的衣物和热水来。宋凛生吩咐道。
门外的狱卒领命而去,一时间室内只留下了宋凛生同陈勉二人。
宋凛生眉心紧蹙,纵使他往日里再如何淡然,现下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伸手去探陈勉的前额,只觉得滚烫无比,看来是伤口炎症导致的发热,得尽快医治才行。
四方的天窗漏进来些微弱的亮光,色泽清冷,与地牢内昏黄的烛火相互交错、对比鲜明。
宋凛生顺着月光望出去,只瞧见四角的漆黑。不知道文玉那头,一切进行得还顺利吗?
知府别院,产房。
顺利得很呢!娘子,再加把劲,我已瞧见娃娃的头了!一名接生的婆子惊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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