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风不知几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总归知道这几人乃是一伙的,八成是要坑他的。
“你若是喜欢,我待会儿回去便再送来些。”这便是同意了。
舒窕也不掩饰什么,扭头就直接喊了越明风一声。
“那边的小子,不要以为死无对证,就万事大吉了。不如好好想想,你那条发癫的好狗,可曾与你递了信物来复命?”
她口中的疯狗,指的自然是关押在露华庭地牢之中的常羽欢。
自从这人被关进去,她也去过地牢几次,可无论是刑讯逼供亦或是好言相劝,这人愣是油盐不进,只梗着脖子要见路小将军。
但这并非是舒窕觉得这人是个疯子的原因,而是此人不管如何上刑,他非但不求饶哭喊,反而觉得她下手不狠,从旁指点如何能让人清醒着忍受最大的折磨。
舒窕是一直做这些恶心的事不假,但她却并不以此为乐,见识到如此疯魔之人,自然恶心得不行。是以,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去过露华庭。
常羽欢被派出去做什么,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越明风却心里一颤。
常羽欢一行人是归京后父亲送与他办些阴私事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嘱咐些什么,这些人就奉父亲之命截杀与先王妃有关的人去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因着他们为了将幸存的柳岳风诈出来,掳了柳臻颜作饵料,结果也尽如人意,果不其然柳岳风自投罗网,最终尸首分离。
头颅被常羽欢榨作烂泥,身体则是落入湖中淤泥,与各色水草一起腐烂。
没过几天,他便被这些人绑到了这里,更是联系不上常羽欢了。
现在看来,常羽欢很有可能比他更早栽在了这些人手里。
也难怪她们如此笃定,常羽欢旁的秘密不一定知晓多少,但却知道他是个假世子。
单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保下命来。
哪怕常羽欢是个嗜痛的疯子,他也不会想着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去死。
似乎是意识到了现下的状况,越明风一下子放松了全身的筋骨,像是没骨头般瘫在了墙边。
“你们竟然查到了这个份上,莫非是和柳亭有仇?”
见他不再佯装,楚袖也不和他废话,径直问道:“你与越途,究竟在图谋什么?”
这问题砸得越明风一愣,毕竟他以为楚袖是冲着镇北王来的,结果却是冲着他本人来的么?
“没想到你连舅舅的名号都说得出来,看来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越明风罕见的言语温柔,眼眸落在虚处,似乎面前又显现了当时月色下的那双手。
“果然如此,你与越途乃是舅甥,进入镇北王府,莫非是要为你母亲复仇么?”
他苦笑一声,继而道:“你都带着那帕子来了,应当心中也有猜测。”
越明风叹了口气,面上神情是少有的放松,将发生在朔北荒漠上的那桩风月情事娓娓道来。
“约莫二十年前,我母亲远渡重洋……”
启城
听闻大漠弯月如钩, 霜雪遍地,越秋便从自己落脚的南川一路北上,走了足足十个月, 才到了这座看起来并不繁华的小城。
但即便如此, 入城依旧是需要盘查的。
她本是海另一边长起来的姑娘,平日里最爱游历寻景, 听闻了昭华朝万千盛景,便起了心思,带着多年的积蓄远渡重洋而来。
三年的时光里,昭华朝的话语她已经非常熟练,在盘查之时也不会露馅, 唯独自己一头天赐的金发,次次都得被她用草药染了又染。
说起来这染发的方法, 还是她遇到的一个十分温柔的姑娘教她的。
那姑娘并不把她当作异类,为她洗发编髻。那一双柔软且灵巧的手, 哪怕过了许多年, 她依旧记得清楚。
排在入城的队伍之中,越秋用一块殷红纱巾裹起了头发,只发尾几缕逃了出来。
她本就是异域人, 容貌自然与昭华朝本地人有异, 但好在昭华朝早已派人通使西域诸国,国境内出现异域面孔也不算太过稀奇。
“下一个!”守门的卫兵盘查完上一个人的身份,便吆喝着队伍后头的人。
越秋扯了扯肩上的包袱, 三两步走到卫兵面前,记录册子的卫兵只是瞥了她一眼, 便没再说话,只是将册子翻到了最后, 展开了全新的一页。
站立在一旁的卫兵则是接过她身上的包袱,先是掂量了几下,而后便还给了她。
“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从哪里来的?”果不其然,比旁人多一个问题。
一路走过那么多的城池,越秋对于应付这类盘问早有成熟的一套应对方法。
“民女名唤越秋,是瀚海国人,自昌邑城来的。”
昌邑城是离此地不过数十里的小城,两城比邻而居,一直守望相助。
卫兵闻言,神色也放松了不少,继而例行盘问了一些问题,诸如入城的缘由,何时入城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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