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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1 / 2)

荀淑衡道:“用兵是大事,说是部署完兵阵今日可回,保不齐会因为什么耽搁了,晚一两日也是常有的。”

谢文珺在这件事上显得尤为固执:“她说最迟今日回,便一定是今日。”

荀淑衡没加以反驳,只叫下人撤了桌上的盏筷。

人来来回回有序地忙碌,谢文珺目光落在妇人头上的发饰上。

“王嫂,我看王府不少妇人都戴同样的木簪。”

她注意到那些木簪是因为那些簪子不能称之为簪子,只能说是木棍削细了插头上。她出宫时曾在小货郎的摊上见过不少木簪,有些刻画刻字,有些雕兰雕梅,瞧着新鲜,便买了些来玩。做工细腻的木簪也不过十文钱,王府中下人的月钱与赏银丰厚,不至于吝啬这点儿。

荀淑衡笑着与她解释道:“临夏与苍南这一带历来都有刻簪赠友的习俗,原本刻簪是为君子之交,后来逐渐变成了刻簪赠予心上人,也成了这带的民俗,寓意着‘长发绾君心,一挽长发定终身’。”

“木簪的选材以小叶紫檀和黄花梨为最优,其次是黄杨木、桃木。临夏多种柳,柳木到处可见,所以为着取材方便,便多用柳木刻簪。可又不是人人都是能工巧匠,手艺差点,便刻得不像簪子,但好歹是份儿心意,不拘那些小节。”

柳木簪子,赠心上人。

“这倒是很有趣。”谢文珺道:“王嫂,三哥有亲手为你刻一支木簪吗?”

荀淑衡被问得愣了一愣,低头勉强一笑,道:“不曾。”旋即那一丝失落隐了去,一如既往地端庄持恒,还不忘为谢渊解释,“殿下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宪玉从旁提醒荀淑衡道:“王妃,时辰差不多了。”

荀淑衡也往外探看,似是要接什么人。

谢文珺道:“还有人要来?”

“有人想见公主,前些日子便送来了拜帖。得知公主要来临夏,便早两日回了信,今日便该到了。”

“谁?”

“谷老太师的孙女,谷燮姑娘。”

人果然应时而到。

小厮走在前面引路,将苍南来的人带到花厅,上了茶水,“诸位稍等。”

便去通报。

荀淑衡缓慢挪步,打趣道:“翰弘书院还真是讲究,说戌时到,绝不辰时来。”

她脸上挂的一丝笑意在看清谷燮身后一人的面庞时僵在了脸上。

君子如竹,如松似鹤。

那是陈滦。

他定在那里,眼眸中似有风灯的光影跳跃。

瞳孔震颤。

谷燮见过礼,转头却见陈滦的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目光牢牢锁定在荀淑衡脸上,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慌失措。

“行谦?”

行谦是陈滦的字。

“见过江宁公主。”

陈滦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堵在了喉咙里,“见过……慎王妃。”

“二哥。”

陈良玉的声音自花厅外传来,暂解了满厅的困惑与惊惶。

她三两步跃进来,“派了人去苍南寻你,回禀说你已离开了,正担心呢。”

她发兵南洲前,宣元帝将陈滦外放到苍南郡做学正。

陈滦道:“姑娘来见江宁公主,得知你与公主在一起,便提早知会,捎我一道来了。”

陈良玉向谷燮道了一声辛苦,“谷燮姑娘,又见面了。”

谷燮道:“久仰陈将军大名,见却不曾见过,难道将军什么时候见过我,我却不知?”

“东府寿宴,谷燮姑娘好风采。”

那日陈良玉坐女眷席,谷燮与人斗文得胜,得了老王妃题字之后便再未露面,虽一同出现在东府,却没有真正打过照面。

谷燮笑了笑,道:“卖弄了。”

见到谢文珺,陈良玉目光向后偏移了一点,看到她仍是用丝带束发,本能地伸手进衣襟掏东西。

忽然,她迟疑了一下。

谢文珺从前的发钗簪头都是上品,自己手上的柳木簪略显寒酸。

不管了。

厚着脸皮将打磨许久的小玩意儿拿出来,掌心摊开,一支不怎么精美的木簪躺在那里。

簪尾雕刻着鹰,头颅高昂,行欲展翅。

那只鹰,是陈良玉的鹰头甲肩头的鹰形。

雕工不细腻,应当不是出自匠人之手。谢文珺眼眸明亮了一下,猛地抬头,“你刻的?”

陈良玉点了点头。

“亲手刻的?”

她眉目染上浅笑,连日的阴晦似乎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瞬消解。

总是这样,心情会因陈良玉不经意间做的一件小事、说的一句话而牵动,从陈良玉掌心接过来的这支木簪,有十二分的可能,那人只是看她没东西用才弄来的。对于刻簪赠所爱这类寓意情爱的民俗,陈良玉很迟钝。

“委屈殿下,先凑合用。”

眼下不凑合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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