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应天棋几乎立马想到了那天在廊下听顺贵嫔说的话——
“连太后都不肯帮本宫了”。
那顺贵嫔当真不是一般人,眼瞧着在皇帝跟前撒泼没用,就把泼撒到太后面前。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招惹谁!
应天棋冒了一身冷汗:
“谁又到母后面前说嘴了?真是愈发不懂规矩!让母后见笑了。”
“是谁说的不重要。皇帝太久不进后宫,终归不是好事,后宫养着那么多女人,就算今日没人说,日后也总会有人抱怨。”
说着,陈实秋意有所指般瞥了眼他身边的白小荷:
“你爱宠着谁,哀家管不着,但若闲言碎语传到哀家耳里,哭哭啼啼到了哀家眼前,哀家就得叫你过来说道说道了。这中间的度,你自己衡量。”
“……是。让母后烦心,是儿臣的过错。”
应天棋乖乖低头认错,瞧他这模样,倒惹得陈实秋一声轻笑:
“何时胆儿变得这样小了,竟像是老鼠见了猫,哀家又没在怪罪你,提点两句罢了,瞧你那模样。”
陈实秋抬起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一扬:
“你们这些丫头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陛下在这坐了半晌,连茶点也不奉吗?”
话是这样说,但若不是陈实秋的意思,下人又哪里敢这样怠慢?
都是在敲打他罢了。
应天棋心里有数,却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
他看向陈实秋,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顺便缓和气氛,抬眼时却瞥见了前来奉茶点的月缺。
月缺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盘中是一壶茶,一只茶杯,还有一盘点心。
那盘中点心的模样实在是太特别,也令人太眼熟了。
应天棋的目光落在其上,一时竟没能挪开。
洁白如雪,形状近似云纹。
不是流云酥,还能是什么?
五周目
“……”应天棋抬手拿起一块糕点, 看着那熟悉的形狀,微微一怔。
待回过神来,他扯了下唇角, 为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异样寻了个借口:
“母后这果真有好东西,这糕点……儿臣在自己宮里都没见过呢。”
“瞧你那点出息, 又不是什么珍稀玩意儿,糕点而已, 喜欢就都包了拿去。”
陳实秋不甚在意, 頓了頓, 又道:
“鄭家小公子的事儿, 哀家听说了。你要出宮去亲自掺和这事,哀家也依你了,虽说这事儿勉强也算是办妥了,但日后,你还是不要这般招摇, 收收心,平日多去去后宮,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是正道。”
“是……”
话是这么应了, 但其实陳实秋说了些什么,应天棋压根没听。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边那盘流云酥上。
陳实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干看着作甚?想吃就吃, 叫旁人瞧去了, 还以为哀家苛待你似的,东西摆上来只讓看不叫吃。”
应天棋干巴巴笑了两声,拿起一块流云酥送进嘴里,尝到味后夸张地点点头:
“嗯——甚妙!”
陳实秋今日叫他来这一趟果真没什么大事, 估计就是被妃嫔哭哭啼啼地烦狠了,所以把他唤来敲打一下。
应天棋在她那儿坐了一会儿,吃了两块酥,原本想找个不那么刻意的方式切入话题聊聊这流云酥是打哪来的,但还没等他开口,陈实秋先烦了,叫月缺送了客。
月缺把应天棋送出慈宁宮便止了步。
应天棋同白小荷往前走出一段,蓦地低声问一句:
“今日是七月初几?”
白小荷闻言,立刻答:
“初三。”
七月初三。
按方南巳所说,祥云齋售卖流云酥的方式是逢一逢五,预订送货制。
如果方南巳这话不是在诓他,那事情就奇了怪了——
陈实秋怎么能在初三吃到流云酥呢?
上一批次的流云酥该是六月廿五,距今都有八天了。古代又没有冰箱,点心断断放不了这么久。以陈实秋这身份地位和心气,隔了夜的点心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这流云酥必然是今日新摆出来的。
当然,陈实秋的身份地位不寻常,祥云齋在常规售卖间额外给貴客行方便,也是有的。
想到这,应天棋微一挑眉:“小荷?”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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