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整理了下衣袍,讥嘲道:
“赤松大人竟也有一日能看得上人类的智慧,当真是罕见。”
赤松没接话,偏过头,说了声:“到了。”率先飘下板车。
牛车缓缓在田埂边停下,谢琢跳下车。
一阵风拂过原野,撩起他的发丝,谢琢眯了下眼,等到抬眼看向田地间的作物时,呼吸一窒。
难怪没听见风吹时,穗子撞击发出的声音。
谢琢的瞳孔中,已经结穗的作物本该由青翠转向金黄,再由人丰收,此刻却死气沉沉耷拉在田间,苍翠的叶片染上象征逝去的枯黄色彩。
“可不止这一片。”赤松走到田间,声音顺着风飘散过来,残忍地吐出个更糟糕的事实。
谢琢慢赤松一步走入田间小道,两旁的穗子弯垂搭在田埂的两边,留下的路不足半尺,勉强供一人行走。
他小心避开两旁的青色穗子,半蹲下身,手指扶起其中一株,饱满的叠翠边缘染上枯色。
谢琢侧过头,望向越走越远,几乎要隐没在天地的赤松,出声询问:
“这些作物可还有救?”
声音灌入风中,变得模糊,但远处的赤松不是凡人,耳目聪敏,听了个清楚:
“寻了补救的法子,在此地布置了个聚灵阵,但聊胜于无。若找不出病源,怕是无救。”
赤松没有说的是,若是这些作物的灵气没有补足,恐怕难以成熟。
二人一路前行,越往前走去,景象越是萧条。
“谢大人有瞧出什么吗?”赤松仍旧是那副轻挑的性子,毕竟修士不食五谷不过少了项乐趣,不会影响到根基。
谢琢目视着眼前的枯黄之色,神色凝重,听见赤松那事不关己的语气:
“你心中应当已有成算,我一介凡夫俗子,能够瞧见的也仅有表象……”
“今日同你一起来,就是想要见识见识从普通人类的角度能看出些什么?”
赤松打断谢琢听起来没意义的话。
谢琢睨了眼赤松,缓缓开口:
“昨日依程姑娘所言,此病的根源在于体内的灵气不足。
我虽察觉不到灵气,但观为病人诊治的医师做法,应是直接将灵力输送到病人的体内。
既然此行可以缓解病人的症状,那么便代表病人不是无法吸收灵力。
可程姑娘剖解家禽尸体后,只道除开灵力全无,其余与康健的家禽无异……”
谢琢顿了顿,视线落向面前衰败的作物,语气意味不明:
“再观眼前这片田地上的作物,同样患上时疫。你曾言在此地设下聚灵阵,从字眼上,我理解为汇聚灵气的阵法。
可我曾听一名仙长提到过,灵气充沛之地,普通凡人进入,也会感到心旷神怡。而此地……”
谢琢没有明说,只看着赤松道:“你是修仙之人,知道的应比我清楚。
而天底下的事物,一向此消彼长,没道理这头消失,其他地方又寻不见。”
赤松的眼睛微眯,他的确能够感受到周遭的灵气稀薄,但在他的眼里,凡人之境灵气并不充沛倒也正常
可听了谢琢的话,他心中不免多想:
“你的意思是——”
谢琢笑而不语,但赤松活了上千年,再笨也能凭经验品出其中的意味,更何况若他真是那蠢笨之人,根本活不到现在,谢琢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此次疫灾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但这等禁术早在千年前便已经尽数销毁,若真有暗中流传下来的,也会顾及现在被补全的天道法则,不敢肆意妄行。
原先赤松不会这样想,仅是因为思想被局限在天道的枷锁上,而此时被谢琢稍加点明,他那张置于事外、纹风不动的脸终于掀起了丝波澜。
谢琢看着赤松变化的脸色,知晓此事怕是不简单,但他依照轻重缓急开口:
“窥牖小儿要抓,但如今的当务之急应是找到时疫的解决之法。”
赤松总算想起来他与谢琢为何合不来,谢琢总想着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哪怕适当地牺牲会得到一个更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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