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沧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你很有用,如果不是你,我苦心谋划了五百年的大局,不可能失败至此。”“可是你得知道,我和北冥的任何一个人,都从来没有将北冥破局的期待,放在你的身上过。或者说,北冥魔族从没有真正认为,自己可以彻底离开那个暗无天日之地。”“这次魔魂愿意放弃继续占据龙族的身体,并不是因为你说了多么硬气的话,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北冥最弱小,最不愿参与争抢的存在。”冥沧放缓了声音,难得认真地对明曜轻声道,“所以,如果你能够彻底摆脱北冥,我们……都不会反对的。”“那样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个人能离开,也是好的。”明曜感觉自己的鼻子微微发酸,她像小动物似地,用额头轻轻贴了贴冥沧微凉的面颊,小声道:“我和大家在一起。”然而这次,冥沧并没有再回答她的话,他遥遥看到明曜寝宫门外站着的人,脚步渐渐放缓,最终停下。冥沧背着明曜站在院落中央,与寝宫外回首而视的白衣男子平静而视。片刻,冥沧脸上露出了一个浅笑,他挑眉望着眼前神情冷淡得一如既往的云咎,低声道:“执法神。”明曜闻言抬眸,正对上云咎冷淡的目光,他站在她的寝宫外,一言不发地沉沉看着她。周遭的氛围安静到有些古怪,明曜拍了拍冥沧,试图从他的背上下来,可青年却重新颠了颠她,不为所动地继续立在原地。明曜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虽然她不确定招魂之后,冥沧与云咎是否见过面,可她至少能够确定,他们三个并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过。没想到这个情况一旦出现,竟会如此令人窒息。最后还是云咎先动了,神明垂下眸,径自走下寝宫前的石阶,朝外走去。可是,正当明曜以为他要与他们擦肩而过之时,云咎却突然在她的身旁站定。他像是完全无视了冥沧一般,抬手牵住了明曜。一段神力试探性地淌入她的身体,云咎缓缓皱眉:“怎么这次神力消散得这样快?”“不要紧的。”明曜又拍了拍冥沧,挣扎着想要从他背上下来。冥沧却朝云咎觑了一眼,抬步朝寝殿中走去。明曜如同一只被提着脖子的叛逆小猫,刚被冥沧放到榻上,起身便要朝宫外跑。冥沧一把按住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明曜着急:“可他刚刚问我话呢,他一定生气了,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锅底?”冥沧带着疑问的语气缓缓重复了一遍,然后很快就忽略了这个小问题,“……反正你不打算和他再续前缘了,何必再这样讨好他?”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十分爱看执法神吃瘪。妹妹,让哥哥在被封印前也高兴一下?”明曜:……--云咎清晰地感觉到,在他问出了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之后,明曜便开始回避起他来。但这种回避,和她最初来到西崇山时的那种生怯还并不一样。此后的几天里,他发现明曜与冥沧见面频繁了很多。有时他在她的宫外听见他们讲话,心知不便打扰,可每当他转身离去后,却会发现明曜在屋内,将窗户推开一条窄缝,然后坐在窗口怔怔地看着他。云咎没有回头,却次次将神识扩散出去,落到少女的脸上。她安静地看着他,那神情带着欲言又止的踌躇,却到底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始终不曾挽留他一下。云咎觉得,明曜对他的态度分明是越来越疏离的,可她克制的依赖,却又在点点滴滴的举动中体现得那样鲜明。她对他,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云咎开始不自觉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明曜与冥沧的相处方式上——或许是因为有血缘的纽带,即便明曜刚与冥沧相认不久,可她跟他讲话时的状态却明显更加轻松,甚至有时云咎站在宫外,会听到她略带嗔怒而尖刻的回嘴。但她从未这样自在地对待过他。云咎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一块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玉佩被人生生切开,分走了一半。而那个人还是明曜的兄长。这些日子里,冥沧似乎已将东海重要的事务移交得差不多,至少云咎惯常在清晨来寻明曜时,便会发现冥沧基本都在她身旁。等他将时间改到了午后,冥沧的气息却依旧在明曜寝宫中晃悠。晌午……也依旧如此。这人,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吗?事情发展到最后,就变成了明曜在一日夜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寝宫的大门被吹开,而面色冷淡的执法神正从那处抬步走了进来。明曜看着那扇门被神力严丝合缝地关上,看着云咎走到她榻前,低头凉飕飕地盯着她。少女怔了怔,想起整日赖在她宫中的冥沧,默默磨牙。于是,她朝云咎笑了笑:“神君,您今日来得有点晚。”云咎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榻边,照常握着她的手输送神力,全程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再问她关于千年之前的事情。明曜欲言又止地看着云咎,真切地期盼他能对她说些什么,可云咎只在将她的手塞进被子之后,才低声讲了一句:“往后我都这个时辰来。”云咎说到做到。此后的每一日,他都在深夜来到明曜床前,寒着脸,一言不发地给她输送神力,然后转身离去。
如此连续了半月之后,乾都后|庭有关他们三人的流言甚嚣尘上,有人说明曜与云咎本是道侣,却被龙族三殿下横刀夺爱,但看在福盈洞的面子上,他们决定……“停停停。”明曜预感不妙,当即喊停了冥沧兴致盎然分享的八卦,“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冥沧笑了:“看起来,你很瞧不起我在乾都的情报网。”明曜:……所以你的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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