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晖好奇:“那本书叫什么呢?”文神想了很久:“啊,我忘了。”素晖在离开文神的梦境之前,她还依依不舍地对她说:“我对你没有坏心,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堕神而已——你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还挺无聊的。”素晖摇了摇头,抱歉地婉拒了文神的好意。她穿梭在这些神明的梦境中,只是为了打探天道是否还有古怪之处,原以为能从这位八千年未封正神的神祇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却原来只是人家不爱读书而已。素晖在离别前安慰文神道:“其实书也分很多种,诘屈聱牙的还是少数。比如人间的一些话本子,情节跌宕,动人心魄,你或许可以试着看看那些。”文神兴致缺缺:“再说吧,这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人心魄的书。”素晖笑着摇头:“反正你也不是为了完成神谕,打发时间而已。”文神躺回书堆,嘴上说着记下了,却开始哼哼唧唧地敷衍她——谁都没有把这次的见面当回事。可是谁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因为这段对话,文神成为了有史以来明曜的状态不太对, 整个都软绵绵的,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她的脸色很难看, 几乎就是惨白。云咎起身往她那边走,可尚未抬脚,明曜就如同一只幼鸟般跌跌撞撞地扑到他怀中。云咎一把环住她的腰背, 任她将脸埋入自己的胸口。她紧紧攥着他背后的衣料,在他怀中惊恐地抽噎, 仿佛喘不上气来一般。云咎与素晖都很清楚,虽然明曜表面性格绵软, 可内在却十分坚强, 像现在这样惊惧的样子,他们也都是前所未见。素晖担忧地望着明曜,起身走到她身边, 柔声喊了她的名字:“明曜,跟姐姐说, 你刚刚见到什么了?”明曜微微抬起脸, 用力地深呼吸, 试图缓解自己身体的颤抖,可不论再怎么努力, 冷汗依旧如潮雾般自她的毛孔中不断泌出。云咎握住明曜冰冷的手, 磅礴的神力像是用之不竭似地渡入她的身体,他垂着眼,一边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脊, 一边轻声道:“没事了, 明曜,没事了。慢慢呼吸, 不要怕,已经没事了。”素晖神情复杂地看着云咎用近乎诱哄的语调喃喃,不过一会儿,明曜果然平静了下来,可素晖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她欲言又止地瞪了云咎片刻,最后泄气般别过脸不再看他们。云咎却在此时坦然地抬眸望向她,平静地下了逐客令:“素晖,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素晖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话便挥袖而去,在踏出院落的瞬间重重将门带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震响。明曜被那声巨响惊得一颤,好像终于回过神似的,有些困惑地轻声道:“素晖姐姐?”云咎轻轻揉了揉明曜的脸颊,俯身对上她的双眼,在少女颤抖的目光中轻轻抵住她的额头。神印浅金色的光晕好似有温度,贴近的瞬间仿佛一个轻柔的吻,明曜感到自己几乎溺毙于那浩渺的神力之海,摇摇欲坠的精神却终于一点点放松了下来。云咎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明曜,你方才看到什么了?你慢慢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或许是因为神力太过温暖,明曜回忆时不再感到害怕,而是轻而易举地便将方才沉睡时见到的一切宣之于口:“天道说,此间是虚妄,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假象。祂……还带我去看了另外的三个世界……”在第一个世界中,她终其一生,都被云咎困于西崇山上。直至最后神明陨落,禁咒都不曾消散。在她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有求于她本相之力的恶鬼与她交易,最后终于在她临死之前,将她带回了毫无生迹的北冥。在第二个世界中,云咎携神谕来北冥,诛杀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魔族。他们之间唯一的对视,是他持神弓瞄准她,拉弓出箭时的那一眼。第三个世界,是与现实最像的时空,只是明曜在那个世界里因招魂的反噬而死。在那之后,云咎却并没有按约定封印冥沧,而是按照天道的意思,将冥沧带去九天十境执行了灰飞烟灭之刑,且彻底毁去了魔渊所有的魔族身躯,将北冥彻底打造成了永夜的炼狱。云咎听着明曜的讲述,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出言反驳。他很平静地听她讲完了一切,然后在她身前蹲下,仰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明曜,你知道那些事是永远不会发生的,对吧。”明曜来不及闪躲,回过神的时候,那两个轻浅的吻已经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她怔怔地看着神明的脸,那样清俊、温和、柔软的神情,无限与千年前的云咎重合,连她都找不出半分差别。可是不知何时,云咎已不再往她的身体里渡入神力,明曜感觉那种仿佛回到母体的温暖消散了,寒冷重新在骨缝中生长,那三个世界中全部的苦难与失望,又一次真切地敲打着她的神智。她闭了闭眼,用力地吐字发音:“我知道,那些世界都是假的。是天道要迷惑我,天道不愿我信任你,我不会被祂欺骗的。”明曜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重复:“我相信你,我一定相信你。”然而她的回答并没有让云咎安心,他蹙眉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中没有半分光亮,仿佛被困在了迷雾之中,而那些看似坚定的话语,在她这样的眼神中,却更像是自欺欺人的呢喃。云咎用力将她拥入怀里,这才惊觉撤去神力之后,她的身体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又已经变得这样冰冷。他伸手按住明曜的后颈,将她的脸紧紧挨在自己肩头。神力又一次包裹着怀中的少女流转,明曜周身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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